第十一章 终点前的黑暗
弗兰克、李聪师和亚瑟的情况也不算好，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脸色憔悴，浑身邋遢，虽然两伙人在不同的甬道里的前进，但所受的折磨大同小异，现在大家机缘巧合相遇了，也许不是好事，但至少不是坏事。
凯丽冲上去紧紧抱住亚瑟，脑袋埋在亚瑟的胸口里不停地呜咽，看得出来之前的遭遇给凯丽带来很大的心理阴影，她一直隐忍着，或者不知道如何才能发泄。亚瑟出现了，凯丽不需要再隐忍，她可以把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通过泪水表达出来。
李聪师的精神也明显好了许多，他和汪树、文学祥都不熟，但人数多起来，抱团取暖才会更暖和。他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低着头走到墙壁，笑着喃喃：“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文学祥则是坐在墙角傻笑，汪树在旁边看着亚瑟和凯丽，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
外面天黑，整个甬道被黑暗吞噬，一个人在黑暗里孤独前行，所受的折磨是两个人的十倍，两个人所受的折磨是三个人的十倍，每增加一个人，大家所受的折磨就会减少十倍。
更何况弗兰克还有手电筒。
保罗看着弗兰克手里的手电筒，双眼发光，道：“你居然带了手电筒。”
弗兰克先看到保罗手里的火机，然后才看到保罗另一只手里的菜刀，不由得皱眉，后退三步：“你为什么拿着刀？”
保罗看了眼左手的菜刀：“为了自保。”
弗兰克眯眼：“但愿如此。”
他看向旁边，视线在汪树、文学祥和凯丽身上停留一会，又问保罗：“你打算怎么向他们解释？”
“不用解释。”保罗看了眼李聪师，“遮羞布都没了，还解释什么？”
亚瑟感受着怀里凯丽的颤抖，右手轻轻地安抚她的后背，不停地亲吻她的额头，用尽一切方法希望能让凯丽镇定下来。许久后，呜咽声逐渐微弱，颤抖也慢慢变小，亚瑟知道凯丽已经恢复情绪，便问她。
“凯丽，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后亚瑟瞪向保罗，重声喝道：“保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保罗早就回到墙角继续休息，他瞥了眼亚瑟，没有理会，继续闭眸养神。
李聪师钻到汪树和文学祥中间坐着，三人一直在兴致勃勃的聊天，他们没有掩饰，所以能清楚地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
李聪师问汪树为什么也来了，汪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李聪师，三言两语后，所有事情都清清楚楚。
凯丽伸手挡在亚瑟的嘴巴前：“亲爱的，不关保罗的事，是我主动跟过来的……”
亚瑟疑惑地看着怀里的爱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凯丽，你……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你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吗？”
凯丽仰起头，水汪汪美丽的眼眸注视亚瑟：“亚瑟，我想去地球陪你。”
“你……你怎么知道……”亚瑟突然愤怒的看向其他人，“哪那个王八蛋把穿越世界的事告诉凯丽，到底是谁，王八蛋！”
文学祥默默翻个白眼，其他人都瞥了亚瑟一眼，表情不屑。
凯丽淡淡说：“亲爱的，是你告诉我的。”
亚瑟看向凯丽，表情震惊，好似在说“Are you kidding me？”
凯丽：“那天你累晕了，在床上抱着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我才知道你居然愿意到海球陪我，而且已经付诸行动。
“你对我的爱情让我感动，也让我开始认真思考我们的未来。我在海球过得并不开心，那里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或事。
“不对，两个世界里，值得我留恋的只有你，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你放弃一切来海球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啊，应该是我去地球陪你才对。”
亚瑟看着凯丽又贴在他的胸口，甜蜜幸福的述说着事情，他欲言又止，觉得事情还是不对劲。关于谁来地球谁去海球的事，像是一份仪式感，如同表白，如同婚姻的宣誓，既然凯丽愿意来地球，纠结下去便没意义了。
亚瑟沉默良久，他突然看向汪树和文学祥，问：“那你们……为什么知道这里，不是只有弗兰克才知道吗，谁带你们过来的！”
其他人忍不住又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亚瑟。
凯丽低声解释：“亲爱的你不知道吗，保罗他是海球人，他不小心穿越来地球了。弗兰克是通缉犯，他想逃去地球。而且保罗是海警，他是在追缉弗兰克的过程中不小心穿越到地球的。”
“啊！”
已经数不清亚瑟第几次震惊了，他四处张望寻找保罗和弗兰克，很快他就看到不远处，坐在一起的保罗和弗兰克。
两个人坐在一起，有几分难兄难弟的感觉，还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
亚瑟再次疑惑地皱起眉头。
是他听错了还是凯丽说错了？
保罗和弗兰克应该势如水火才对，怎么现在和两兄弟似得？
有些事就连保罗和弗兰克两个当事人都没有耐心解释了，其他人也是如此，在他们眼里，亚瑟就像是扛着巨大延迟玩网络游戏的玩家，他们没有秀优越就已经很有素质了。
保罗见凯丽那边说的差不多，他站起来，大力拍手掌：“相信大家都了解当下的情况，休息也休息够了，我们继续出发吧。”
说完，他转身对着弗兰克：“你有手电筒，如果不介意的话，由你带路吧。”
“没问题。”
弗兰克往下瞄了瞄，发现保罗手里还拿着菜刀，他看向后面的人，心里估摸自己应该安全，但他还是说道：“你介意把菜刀收回去吗？”
保罗一愣，看向手里的菜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抱歉抱歉，拿习惯了，不好意思吓到了你。”
弗兰克脸色一僵，手电筒往前面照去。
“没事。”
手电筒的光束将甬道照的通亮，七个影子映在墙壁摇摇晃晃，像是会动的壁画。由于之前休息过的缘故，再加上人数增多带来心理压力减轻，大家赶路的速度比白天时快上些许，气氛也不再沉重，除了保罗和弗兰克外，其他人有说有笑，颇有踏青的感觉。
黑暗里常会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行七人，走累了便休息，休息够了继续出发，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甬道恢复光亮，光线从四面八方涌入，虽然还困在甬道里，但大家都知道，天亮了。
天亮了，是好事。
而且他们终于赶上动物群了。
走过一个分岔路，刚转身，大家都感觉走进了动物园。
面前的甬道尽是动物，墙壁上有蝎子、壁虎和蚂蚁等等，地面有醒目的老虎和体型庞大的犀牛，最夸张的是他们还看到了两头猩猩。
动物们排着队整齐有序的往前走，画面让汪树联想到塞车时的高速公路。
无论是弗兰克一行人或是保罗一行人，之前都遇过动物，也都知道甬道里的动物不会主动攻击，他们小心翼翼融入动物群体中，跟着兽潮前进。
再无人类和野兽的区分，甬道里一切生物都是动物，是广义的生命体，所有生命体仿佛成为高速公路上闪烁着前灯的车辆，目的地都是尽头的出口。
科学用能否思考来区分人类和野兽，思考使得人类学会使用火焰，思考使得人类发展出文化，思考使得人类成为星球霸主。
如果思考失去用处了呢？人类和野兽的区别在哪里。
汪树相信如果把甬道里的所有生命体比喻成一首奏响曲，那么这首奏响曲定然不壮烈，不悲怆，不宏伟。这首奏响曲应该安静祥和，应该有序悠然，一如现在的局面。
所以当他们走到出口时，所有生命体发出的欢呼声才会那么和谐一致。
甬道入口是一个山洞的入口，甬道的出口自然是一个山洞的出口，区别在于入口的山洞位于山脚，出口的山洞位于山顶。
看到出口的刹那，大家都心情激荡，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激动，只能摆出夸张的表情和动作，但又说不出一个字。
山洞外狂风大作，暴雨雷鸣，这时他们才想起在进入甬道时，岛屿上正是狂风暴雨，虽然他们在甬道里待了二十几个小时，但天气没有任何改变。
没人愿意离开山洞去外面淋雨吹风，从甬道出来动物们却是忽然跑了起来，他们冲出山洞，跑进雨里，统一往同一个方向跑去。
顺着动物们奔跑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在山洞外百米远的地方是一片偌大的空地，站在山洞里望去，空地呈圆形，奇异的是空地内竟是无风无雨，漫天的雨滴没有落在区域内，所有的风都绕着区域穿梭，而从甬道、山路走上来动物，都在往圆形区域里跑去。
所以空地聚集了很多动物，形形色色，在进入空地后，每一只动物都会自觉找位置待好，似乎对于它们而言，这块空地就是他们的避难所，尽管外面风吹雨打，只有这里岁月安好。
汪树他们七人彼此看向对方，从眼神能看得出来，他们都同意去空地一探究竟，因为有一件事基本可以确定，保罗所说的可以穿越世界的大洞，一定就在空地里。
百慕大三角……薛定谔的盒子……红山……大山……甬道……空地……
就像俄罗斯套娃，每一层套娃都代表了“神秘”二字，而最里面也是最神秘的木偶代表着“穿越世界”。无论在岛屿上遇到多么神秘的现象，要做的就是往更神秘的地方走去，终点一定藏着穿越世界的秘密。
“保持队形，跑过去，我垫后。”
大家都按照保罗的话行动，聚在一起冲出山洞，往空地跑去。
踏踏踏……
来到空地后，大家第一时间就是看向身后，这是何其壮丽的画面，眼前就是雨幕，水珠从天而落，哗啦哗啦的滴在大地，可就连溅起来的水花都没有落入空地里，仿佛空地边缘有着结界一般。
大家本来都忙着感慨如此神迹，但就在下一秒，所有人都露出惊骇的表情，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
只见在磅礴大雨中，保罗举着菜刀，砍向弗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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