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恋滋味
第三章
讲到这里，吴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周一朋耐不住性子，急切地问：“后来怎么样了？快说呀你！”
吴言见我俩急于探个究竟，便接着说——
抢救室外，我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瘫坐在石凳上，象掉入了冰窖里一样浑身哆嗦起来。从出事到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思维仿佛停止了，行动也象木偶似的机械。
李东走来坐在旁边，搂着我的肩膀，尽力安慰着。
我象在梦中游荡一般，不肯接受眼前这一现实，可事情明明刚发生过。我痛恨自己的鲁莽，给初次相识的女孩儿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今后将如何面对她？求求菩萨——她所遭受的痛苦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不时焦灼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默默祈祷着她的平安。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室内仍无动静，我在外面团团乱转……
终于，门“吱”的一声，我急忙迎上去，谢玫探出头来，说：“快进来吧！”
我冲进房内，踉跄着奔到床前，失态地抓住沈雪的手，望着她苍白的脸色，满腹的愧疚、自责、还有些许委屈化作泪水一古脑地倾泻出来。
沈雪欠了欠身子，轻轻地握住我的手，眼神中没有一点儿责怪的意思，反倒微笑着安慰我起来：“没事儿，别担心。好吗？”
第一次这样和她面对面，小心翼翼地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和正在泛着红晕、清秀的脸庞，我心中顿生出一种难以遏制的爱怜。胸口象奔跑的小鹿在撞击一样砰砰作响，继而又惭愧地低下了头。
由于无法返校，我们只好住在镇中的一家旅社里。
隔壁的沈雪在谢玫的照料下，可能已经睡下了。我却毫无倦意，头枕着双手，躺在那里想心事儿。
李东盘腿坐在床上，安慰着：“大夫说了，正好离医院近，抢救及时，问题不大。”见我默不做声，又眉飞色舞地说起来，“真玄！当时我在后面也吓傻了。见你跳下车，把车一扔，发疯似的跑过来……啧啧，真没想到，”顿了顿，转而问起我来，“吴言，老实给哥们儿讲——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了？”
我欲言又止。
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房中的摆设依稀现出模糊的轮廓。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显得这山村的夜晚更加宁静和安详。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眼前不时浮现着婷婷玉立的倩影、随风飘逸的秀发和那无暇似水的双眸。靓丽的脸孔时而清晰，时而遥远——是沈雪，抑或不是？
耳畔似是响起那无忧无虑的笑声和清脆甜美的歌声——是她，就是她！
白天所发生的一切，此刻就在脑海中萦绕。无拘无束的笑语欢声；湖中泛舟时内心的躁动不安；寺庙中所感受到的形影孑立和隐隐的期盼；出事后的心急如焚；忘情的双手相握和短暂的目光交流……
理性在不停地拷问自己的心灵——
你是不是就象李东说的那样，对沈雪产生了爱意？
——是的。回味着短暂的往事，她的一颦一笑，宛如理查德·克莱德曼弹奏的《爱情故事》，象清风似流水，徐徐拂动我少年的心。
你对她的爱恋是不是包含着一些怜惜和忏悔的成分在里面？
——我现在真的很难说清楚。
她会爱上你吗？你自己认为会有多大的可能性？
——我是一个农村孩子，深深的自卑感时常折磨着我，使我内向、偏激、固执己见，这与她活泼开朗的性格确实是格格不入的。还有，她是那样的靓丽照人、风姿绰约，我自感惭愧弗如。可是，如果她对我没有一点儿好感，在病房为什么用那样一种目光注视着我？仅仅是为安慰我自责的心？不会是吧？！
……
那一夜，我第一次失眠了。
东方渐次泛出了鱼肚白，雄鸡的报晓声起伏不断。我仍沉浸于甜蜜的遐想中，不想叫醒李东，更不忍唤醒那边的沈雪，还有谢玫。
上午9点多，我们准备启程。我扶着沈雪坐上单车，然后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上路了。
她轻轻地拽着我的衣襟，小鸟依人地吟唱着小曲儿，象是在缓解我的紧张与不安。但是直觉告诉我，她在矜持中极力想掩饰着什么。几次忍不住想说：“若你感到不舒服，就依在我身上吧，那样会好受些。”可话到嘴边，又被我使劲儿咽了回去——仍是缺乏自信。
来时风景如画，归时依然。惟独不同的是变化了的心境。
在各怀心事的一度沉默中，我们走出了很远。在一个山坡的高处停了下来，我俩不约而同地返身凝望着耸立在蓝天下巍巍的翠华山。
别了，给予我欢乐和遐想的翠华山，启迪我少年心扉的翠华山！
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和她再回到你的身边，流连在青青湖畔，倾诉对她的思恋……？
“你唱歌挺投入的。”沈雪似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目光柔柔地看着我，象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怔了一下，这才回过味儿来：“是吗？如果你爱听，我就多唱给你听！”
骑上单车，在记忆中极力搜寻着，可总也挑选不出最合适的。
“《秋风送来》，行不行？”我征询道。
“好的。”她往前移了移身子，说道。
——“秋风悄悄送来，这蔚蓝的秋天，漫山遍野的野ju花，伴着我的泪颜。美好的夏天，好似那梦幻，回想你可多爱我，爱情多么甜！夏天到秋天，时光多么地短暂，多盼望你能回来，我们相会在金色的秋天。秋风送去我的思绪，我的心愿。”
感到背上正在汇集着温馨的暖意，不由心头一热，唱得更动情了。
——“脖子上戴起你给我的红领带，回想你可多爱我，爱情多么甜！你曾对我说，坚强起来不要哭，默默无语，默默无语。啊！亲爱的人，我盼望再见，再见，再见。青青的草原上，曾留下我俩的吻。啊！我永远忘不了你那使我心醉的笑靥。我们离别时刻，在这蔚蓝的秋天。分别是爱情的开始，相爱的人定会再见！”
歌声随风飘远了。
“哎，你知道不——这首歌的原意？”柔软的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背上，她象是对我又象是自言自语，“描绘的是一位初涉爱河的女孩儿与恋人相爱的甜蜜、分离的痛苦和对重逢的期盼——多好的意境！”她感叹着。
“你能不能给我也唱一首？”我结结巴巴恳求道。
“行！”她爽快地答应了。
还未等她开口，就见李东和谢玫站在不远处的路边，向我俩招手喊着什么。
唉，真不凑巧，失去了一个聆听少女情怀的机会。
等来到跟前，李东用手比划着，对我俩说：“这不，前面是杨虎城烈士墓。走吧，到里边参观参观。”
伫立在杨虎城烈士墓前，凭吊着这位为中华民族解放事业而献身的叱咤风云的将军，我们不由感慨万千。
在将军墓旁，又看到了小说《红岩》中小萝卜头的原型——宋振中的坟茔。在此之前，我早已被他热爱生活、热爱生命，为自由而不屈不挠斗争的事迹深深感动，没想到他长眠于此。
“我们拥有着无数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幸福和自由，若不努力学习，可有愧于他们呀！你说对不？”沈雪对我说道。
我忙不迭点头称是。
……
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由于怕累着沈雪，我们下午才回到了郊区。看看表，离下课的时间还早，就从小路抄过去步行返校。
路过飞机场时，正值一架客机起飞。这庞然大物仰着头呼啸着向蓝天冲去，带起的强大气流飓风般地向我们袭来。情急之下，我一把将沈雪揽到怀里，拥着她，生怕被风吹走似的。她身体一阵颤簌，继而闭上了眼睛，神态如痴如醉……
我祈求上苍，愿时空能停留在这一刻，好让我俩尽情享受这难以言表、无可比拟的巨大幸福！
该返校了。
我俩相视着，彼此眼神中流露出依依的眷恋……
没有道别，没有相约，就这样分手了。
我怅然若失。
回到学院，满腹心事地跑来跑去寻找董阳，想把这一切告诉他。可顾非说董阳、周一朋等几个同学参加学生会组织的一个什么团，去延安参观了，几天后才能回来。
我热情顿消。算了吧——
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是什么？
更不知道将来等待我的又是什么？
;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