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潭正觉
自从右文告白之后，观无一直躲着他。
观无一直忘不了右文发现自己打开那个柜子时的眼神，就像一道从黑暗深处射出的寒光，让人心生恐惧。
本来，他还可以怀疑那件校服和他无关，可能在他住进来以前就存在了，可是，他当时的态度和表情默认了她心里那个最坏的猜测。
那件衣服的主人是谁，和右文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一切，观无都无从得知。
周一回到学校，右文一进教室就率先朝观无的座位望去，表情十分落寞，他颓然地望了观无一眼，失落地坐到座位。
观无不敢问他任何问题，怕他说谎欺骗，更怕他实话实说，道出一个惊天大秘密。
自从观无不和右文说话，开始装作看不见他起，她才渐渐发现，这个班里没人愿意和右文说话，除了收发英语作业，他和同学没有任何互动。
右文总是低着头，像只把头藏在羽毛下的鸵鸟，他又变回了那个内向忧郁，不受人待见，没有存在感的右文。看见这一切的时候，观无开始怀疑，前几天从他身上看见的阳光开朗，都是他努力营造的假象。
周二，课间操被主任的讲话取代，四十五岁的教务处主任——潭主任站在舞台上，面对全校几千师生作出以下发言：“今天的课间操取消，通知一个事，经高中部全体老师一致商议决定，给予高一十六班右文同学停课一周，回家思过的处分。”
台下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大家都疑惑谁是右文，右文是谁。
十六班的同学也在交头接耳，疑惑右文做了什么坏事。
潭主任清了清他的老烟嗓，气愤地说：“右文同学在校外聚众打架，拒不悔改，还冲撞批评教育他的老师，按照学校规定，本应该勒令退学，但考虑到学校的教学主旨是教育学生，也考虑到右文同学的将来，所以网开一面，予以停课一周的处分。”
底下的同学人心惶惶，议论声“嗡嗡”一片。
潭主任高吼一声：“肃静！”
议论才慢慢停了下来。
接下来是长篇的主题教育，意思是：“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勿在校外聚众闹事，打架斗殴。”
这件事发生得突然，没人知道右文为什么会在校外聚众斗殴，观无觉得他也不是有那个胆量的人。
数学课，观无把真身留在教室里，端端正正的坐着，眼睛盯着黑板，好像正在认真听课，而魂识早就溜出教室。
观无在潭主任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右文，他低着头，眼神呆滞，脸上都是伤，伤口还没处理。
潭主任靠在他的皮椅上，气定神闲。
“潭主任，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别开除我。”
潭主任老奸巨猾地说：“都跟你说了，你是自愿退学，学校可没开除你，我也没开除你。”
右文可怜地说：“可是主任，我怎么可能自愿退学，我说了，我不认识那群人，他们抢我的钱，我只是反抗了而已。”
潭主任嗤笑一声，一脸鄙夷，“哼，你觉得谁会相信你，右文同学，像你这样的败类，你觉得你适合呆在学校这种神圣的地方吗？”
观无看见右文愤怒得额头青筋暴起，拳头紧握，牙关咬得嘎吱作响。
他没有反驳，任由潭主任说个够。
潭住任四下扫了一圈，见窗外无人，便原形毕露，拍桌而起，露出凶神恶煞的一张脸，逼视着右文。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龌蹉事，要不是家丑不可外扬，老子早就把你送上法庭了。”
骂完还不过瘾，又踹了右文一脚，右文本来就受了伤，这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他倒在地上，挣扎了半天，终于放弃爬起来的打算。
右文仍不争辩，只说：“你打我是应该的，我的确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仙儿。”
潭主任啐了右文一口唾沫，“呸，不许你提我女儿的名字，你那是在侮辱她。”
右文愧疚至极，任打任骂，只是有一件事，他绝对不能妥协。
“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我是不会退学的。”
潭主任冷嘲，笃定地说：“我有的是方法把你这种畜生赶出去。”
右文笑了，他终于发起反攻，“潭正觉，如果你坚持要这么做，我就把你如何勾引有夫之妇的陈年旧事都抖出去。”
潭正觉一听，立感惶恐，大惊失色。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右文，眼神桀骜，“你胡说什么。”
右文发笑，“你老婆是不是很漂亮？还很年轻，她是不是叫杨花，水性扬花的杨花，哈哈哈…”
他狂笑着，空气呛进肺里，引起一阵咳嗽，等他平静下来，观无看见他眼框里都是泪，也不知是呛的，还是真的哭了。
“右芷，右芷。”
有个声音正在唤观无，观无的魂识一下子被拉回到了身体里。
数学老师一尊大佛似的立在观无旁边，气势吓人。
他说：“你这学生，被鬼上身了？眼睛睁得老大，跟你说话却不理人。”
同学们都转过头来看观无笑话，观无羞愧得头都抬不起来。
“好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开小差，接下来要讲本节的重点了。”
数学老师回到讲台开始讲课，观无又开始的走神，她很担心还躺在办公室里的右文。
一下课，观无冲出教室，往主任办公室奔去，主任的办公室单独成间，和老师们的不在一栋楼，也难怪他敢在办公室里打学生。
观无气喘吁吁地跑到办公室时，右文已经不知去向，潭正觉这个老胖子摊在座位上，右手压着胸口，看来是被气到差点犯心脏病。
观无回到教室，看见右文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他没有回教室，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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