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不带走一片云彩》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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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不带走一片云彩》 一

  

    如果一只被你弄伤的小兽吱吱呀呀又来到你的面前,向你张望,并敞开怀抱,你会怎样?张小北想着这个问题以致于自己车与边上的车吻上了。

    司机下来了,一把揪住了小北的衣领,你长没长眼睛,你瞎没瞎眼,你懂不懂交通规则,你过黄线了!小北诚惶诚恐,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赔!微信支付怎样,来来来,先扫码加你!司机掏出手机,点出了自己的二维码,吱的一声,司机通过。要多少钱?两百?给你四百怎样?交个朋友!司机的脸慢慢地缓了下来,收回手机,算了,算了!下次开车小心点,我看你也不是钱烧得慌,交个朋友!两人握手言和。小北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要去见小亮,一个曾经被他伤害过的女孩,现在已经是驰名中外的作家,好几部作品拍成电影,万人空巷。

    小亮是小北不起眼的同学,说来也奇怪,从幼儿园小班直到大学,他俩一直是同桌,小亮一直都说,小北是她的男闺蜜。小亮刚刚离异,前夫是富二代,当初因为欣赏她的才华和她到了一起,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和一个帅气的儿子,女儿8岁,儿子6岁,围着小亮妈妈妈妈叫不停,职业使然,小亮常去外地采风体验生活,一去就是三年两载,很少回家,和丈夫的感情慢慢断了,甚至丈夫还有了红颜知己,为了孩子,他俩好聚好散,小亮净身出户,儿子归她,她来到了小北的城市,带着儿子,带了刚出的一千套书,准备签名售卖,本来当地作协要在一个五星级酒店为她接风洗尘的,都被她一一拒绝。小亮在一家不起眼的小旅社住下了,她告诉作协她还有私事,签售可以推致到一个礼拜后。小北就是开着车赶着去见她。车是那种报废的皮卡车,他花三千元钱买的,跑起来嘎吱嘎吱响,牌照是假的,因为赶时间,他霸王硬上弓。

    小北是什么人?父亲是省部级领导,母亲是一线演员,他貌比潘安,才高八斗,学生时代,他还是班长,一直以来都是,无数思春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小北从初中开始就没断过女朋友,小亮是他的铁杆。有同学说,小亮助纣为虐,女生的叛徒,小北要上的女生,总是小亮当侦察兵,把一切情况摸清楚,让小北一招致胜,偏偏小北人聪明,交了女朋友,成绩还不差,让老师同学不得不青睐。早恋?早恋!这个问题老师和同学都发现了,老师真不敢吱声,高干子弟,又那么优秀,早恋很正常啊!班主任老师说,早恋了成绩还那么好,那是优秀啊。本来初中生是绝对禁止早恋的,但是,小北除外,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任何事都是相对的。小亮就这么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小北在哪,小亮就在哪。

    小北把车停到了旅馆门口,一进门还有个镜子,小北稍稍整理了一下,唉!额头上有了皱纹,想想自己这几年的操劳,小北叹了口气,二十年,物是人非,没想会有这么多的变故。小北今天换了身西装,他想穿得正式点,尽管风尘仆仆。小北现在也是一个人,爸爸妈妈……一想到这,小北眼睛就涌出了泪水。别想,别想,别去想,小北问服务员有没有摩丝,他想仔细整理一下发型,好歹,在小亮心目中,他还是那个不老的白马王子。

    见到小亮,小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材高挑,眼镜扔掉了,长发垂肩,显得优雅知性。戴着一副玛瑙项链,两个圆形的闪着银光的耳环,脸上化着淡妆,嘴唇有着太阳一样的颜色,器宇非凡,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光芒,针一样刺着小北。见到他,小亮微微一愣,得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小北很尴尬,手在外衣上擦了好几下,才紧紧握住,握住了又不知道松开,脸上的笑容是僵硬的,直到小亮说请坐!小北才反应过来,旁边有一个小男孩,想必就是小亮的儿子,小北喊:小亮!小亮没有答应,在旁边坐下了,从一个小提包里拿出一支薄荷烟,点上,抽了起来。吞云吐雾好一会儿,小亮才开始说话,我现在叫尘尘,万丈红尘的尘,小亮只是我读书那会儿的名字,现在我身份证上都没写这个名字了。哦!哦!哦!小北的脸又红了,似乎在课堂上挨了老师的批评。小北,你现在过得怎样?还是那个专门泡妞的坏蛋吗?

    哈哈哈,小北笑了起来,可又戛然而止,眼睛里闪着亮亮的光。

    还记得你以前写过的诗吗?我都背得了。

    《一个坏蛋的泡妞笔记》

    我准备把一个美丽的笨女人

    骗上山

    骗到很高很高的山上

    必须是海拔一万米以上

    不,必须是两万米

    这还远远不够

    我带她攀缘的山顶

    必须要有云海

    必须要有日出

    必须要有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这天边无际的高山

    必须静美无比

    必须接近天堂

    至少是毗邻神灵的地方

    我让她傻站在峰峦之巅

    让她幻想自己

    已经变成仙女

    让她仰望

    让她陶醉

    让她情不自禁

    让她飘飘欲仙

    让她忘记一切烦恼

    让她抛弃红尘俗念

    然后,我悄悄溜下山

    独自闪人

    不带走一片云彩

    尘尘朗读时分明饱含深情,读完她说:你会不会就是那个坏蛋!于是两人都笑,小北想起了初中作文课,小北几乎包揽了所有范文朗诵。小北小亮的作文写得好,两人的朗诵也势均力敌,曹禺的《雷雨》,小亮就是女一号,小北就是男一号,同学们都感叹,好一对金童玉女。小北很明显有些瞧不起小亮,世俗之心,也许人人都有,那时候,小北看中班主任的宝贝女儿园园。小亮这个叛徒自然是他的帮凶,小北要她出谋划策,还别说,小亮总有好主意。

    小北有次在路上堵园园,小北说,今天情人节,我们一起泡吧怎样?不去!园园扭头要走,却又被小北拦住,一起散步?不行!园园这回斩钉截铁。小北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小北,你好歹是个高干子弟,你自己不要脸,也给你老爸留点脸。园园杏眼圆瞪,你还别说,她胀红的脸越发显得好看,以至于小北的嘴角飞流直下三千尺,甚至身上有一种热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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