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场工日记 十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完全糊涂了。
“别急别急,我只是按着你们说的来而已。如果真的连脑子里的想法都算的话,在《时空迷宫》的初稿里,资深学家其实回去了两次,去救他的女儿。你想啊,这不是很正常吗?第一次失败了,肯定会再去一次啊。”
“那第三次呢?成功了吗?”
“怎么会?当然还是失败了,后来终稿的时候觉得这一段可能有些冗余,就删了其中一次,改成只回去了一次。”
“呜哇!所以他的女儿曾连续三次死在他的面前吗?这可是相当痛心的遭遇啊!”我不禁扼腕痛惜。
步老师问:“还有别的要补充的吗?比如第四次?”
“没有了,这回是真的没有了。”
“你说说看第三次他回去,又是怎么失败的?”
“第二次不是说学家把皮球抱过来,递给女儿吗?但最后还是被车撞死了,所以第三次学家回到过去,直接选择把女儿抱走,远离了马路的地带。”
“这我就不懂了,他都离开了马路,女儿为什么还是会死?”我问道。
“唔……我记得好像是被一头突然从旁冲出来的恶犬一下子咬住了喉咙, 虽然学家即使地把女儿送去了附近的医院,但也是为时过晚。”
“怎么这样……”
“第三次是被恶犬咬死?不是被车撞死?怎么会这样?”步老师面露不解。
“算了算了,我都说了这只是我小说的初稿部分,后来我不是删了吗?”
“你这也解释不通啊,这样的话历史最起码还是被改变了。至少那些曾经报道这则事故的新闻,上面的文字要从‘意外车祸’变成‘野兽侵袭’。”
“哎哟,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爱钻牛角尖啊?解释不通就解释不通呗,那一段我都从原文里删掉了,你还想我怎么样?你就当我笔误写错了不行吗?”
编剧也变得不耐烦起来,他主要是和我一样,不明白步老师为什么非要揪着这一场车祸不放。
这场车祸,跟整个故事有那么重要的联系吗?
“你还想不想写出剧本来了?”步老师静静地看着他。
编剧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双肩一垮,喃喃道:“想……”
“那就别废话,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事无巨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
“我们先理清一下思路,假设把资深学家真实的过去定为‘过去0’,第一次穿越时间回去为‘过去1’,第二次穿越时间为‘过去2’。这里面过去0和过去1的区别是人撞车和车撞人,而过去1和过去2的区别是死法不同。”
编剧点点头:“是这么说没错。”
“但因为过去2的女儿是死于恶犬咬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明资深学家穿越时间的确改变了历史,尽管他没有救活他的女儿,却改变了女儿的死亡方式。虽然结果相同,但由此产生的差距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增大,导致现在会产生足够明亮的偏差……”
我举手道:“为什么女儿的死法不同就会影响到现在呢?”
编剧也举手道:“这个我可以给你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是关于蝴蝶效应的。比如说女儿被恶犬咬死,见义勇为的路人会上来用棍子打死恶犬,恶犬被人丢弃到垃圾堆里,被饥肠辘辘的流浪汉捡到,当做是食物吃下去。
而恶犬之所以具有攻击性,可能是因为它身上有狂犬病毒,流浪汉病从口入,也同样引发了狂犬病,那么流浪汉可能会咬死一个赶夜路经过小巷的人。
这个人可能是市长的宝贝女儿,她正从迪厅和朋友们聚完会,一个人走在回家的夜路上。
市长听闻女儿的死悲痛欲绝,无心处理公事,导致大片产业区商业街的经济衰退严重,这种影响一直持续到现在,我们脚底下所踩着的这片土地很可能变成废土了。”
说完,编剧拍了拍手,一副搞定收工的样子。
我半天没能把我的下巴收回来,我决心一定要给编剧的脑洞颁个奖,就写“脑洞之无尽深渊”好了。
“基于死法的改变会引发现在的巨变,所以这一条故事线放在小说里很不合乎情理逻辑,删去也是自然。”
编剧摊了摊手:“我早说了,这部分已经被我删了,你非揪着不放。”
“那我们现在讨论过去0和过去1的区别,为什么学家穿越时间到过去,只是到路边捡起了一个皮球递给一名小女孩,那辆本应该正常行驶的汽车却突然拐弯开上了路肩撞死了女孩?”
“开得歪歪扭扭……是不是司机喝醉了啊?”我问。
“就算是喝醉了……时间点都是一样,学家只改变了他到来之后的时间线。但那个时候司机早行驶在路上了,怎么突然就喝醉了呢?”
“说不定是他一边喝酒一边开车,在过去0的时候正好没醉,车开得笔直。在过去1的时候又正好醉了,所以开得歪斜。”
“同样的时间点,出现的事件也是一样的。不应该出现这种‘要醉不醉’的情况,又不是薛定谔的猫,这里也不涉及到平行空间。”
“那会不会是这样?其实司机是有点喝醉了,但他在过去0里是因为看到小女孩跑到马路上捡皮球,立马就把酒给吓醒了。”编剧提出另一个观点。
“你真是这么想的?”步老师沉声问道。
“听起来是有点勉强……不然你说应该怎么样啊?”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只在司机身上找原因,试着想想在这过去0和过去1里,唯一能够产生改变的变量是什么?”
“那不就是资深学家吗?他不回到过去,时间线就永远不会改变,他回到过去,过去就有可能会产生变化,他就是唯一的变量。”
“那他究竟做了什么,会让车子突然开歪了呢?”
“长得太帅看呆司机了?”我说。
“长得太丑吓到司机了?”编剧说。
“穿得太暴露闪到司机眼睛了?”我又说。
“放了个屁臭到司机了?”编剧又说。
感觉步老师已经快把拳头握紧了:“你们两人到底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都是你太离谱!司机怎么可能会被学家的屁臭到?你家臭屁迎风放出一百米啊?”我指责编剧。
“那你的太暴露又是怎么回事?”编剧也回头来说我。
“这不是常有的设定吗?你看没看过《终结者》啊!人家穿越时间回到过去都是不穿衣服的!”
“这样的人把皮球捡起来给小女孩,早就被人当猥亵犯抓起来了啊!”
“你们两人够了!”步老师暴喝一声,“帮不上忙就都给我闭嘴!”
我和编剧一缩脖子,瞬间鸦雀无声。
沉默了大概十秒钟,我又举起手来。
步老师瞪了我一眼:“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关于穿越时间的经典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步老师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来:“问。”
“资深学家穿越时间回到过去,那过去的那个他呢?是消失了吗?还是两个人都在同一片时空,但是彼此间不能遇见?”
步老师看向编剧,编剧看向我。
“哎哟你这都提的什么破问题啊?你这跟司机开车有什么关系?再怎么说学家回来也是来救他女儿的,两个人遇见了还能打上一架不成?”
“不,他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意义,这确实也是学家作为变量需要考虑的一个要素之一。”步老师忽然说。
“啊?他这都算有意义?”编剧有些不服。
“哼!傻了吧?爷有脑子的!”我点了点我的太阳穴。
“光这样想无济于事,我们应该去做个模拟。”
步老师这么说着,忽然转身开门离开了。我和编剧在房间里面面相觑,犹豫了半分钟之后,也冲出去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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