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没能在最初遇见你
“如果说他对佟倩倩的作品不是出于单纯的欣赏,那就很有可能像步老师你之前说的那样,白粥也许是觉得她写得好,对她有崇拜的感觉?”
“崇拜不崇拜,我认为你应该看看这个再说。”步老师把校刊又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看封面,还是之前那本,上面刊登着佟倩倩同学的《生日》。
“这个我刚才看过了呀。”我想推托。
“不是刚才那个,你仔细看。”
我举起手机,把灯光聚集在上面,原来这本校刊被翻到了另外一页,刚才由于光线太黑所以没能看清。
“这是……”
我把校刊接过来,发现上面也有一篇叫《生日》的文章,但排版格式与刚才的不同,所以我认出来这是另外一篇。
当我看到上面的作者名时,我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
“夏晚洲……白粥?”
“嗯,很有趣是吧?他们两个人都在这本校刊上发表过文章,而且连标题都是一模一样的。我刚才翻了下,白粥在写完这篇文章之后半年内都再也没有写过新的了,我怀疑这是他入社后写的唯一一篇。”
“标题一模一样……该不会是文学社老师给的命题作文吧?”作为曾经的高中生,我第一时间想起来还有这种可能性。
“这个月的校刊我看过了,只有这两篇是生日的标题。当然不排除这两篇是交上来的命题作文写得最好的,但我们假设不是命题作文,再排除他们串通好写同一个标题的可能,因为当时他们根本不熟。”
“所以步老师你的意思是……这只是一个偶然的巧合?”
“对,就是个巧合,而且这个巧合很有可能只有白粥自己注意到了,而佟倩倩并没有在意。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白粥对佟倩倩有兴趣,可佟倩倩却把白粥当陌生人。”
“‘我曾以为是我们心有灵犀,可谁想只是我自己的自作多情。’”我突然念了一句,这句话来自于步老师写过的一本青春校园题材小说。
步老师点点头,表示认同。
“那白粥写的这篇《生日》里说了什么?”
“你自己看吧。”步老师把他手机的光分给我。
我也把白粥版的《生日》看了一遍,文章是第一人称小说格式,大致内容如下:
“我”是一个即将面对高考的普通高三生,成绩不高不低,在班里属于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中下游地带。
这一天“我”依然在家里复习,准备着一模二模三模N模的考试,使我焦头烂额。就在这一天的傍晚,母亲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人,原来是来租房子的人。
母亲为了补贴家用,把“我”楼上的阁楼贴告示出租,“我”本以为没有人会来租那一间连厕所都没有的房间,但这个人确实出现了。
“我”和租户没有什么交流,只知道他每天晚上半夜12点才回来,然后踩着上楼的木制楼梯噔噔噔地上楼去。“我”每天都要学到夜里,所以都能捕捉到这个声音。
阁楼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阁楼没有很多家具,但有一个开在天花板上的天窗。每当“我”扛不住学习压力的时候,“我”就会坐在阁楼落满灰尘的地板上,仰头望着无尽的星空,那一刻“我”就能感到心情一阵平静。
但阁楼被出租后,“我”就不能再去阁楼了,这对“我”来说,莫名有些烦躁。
因为摸清了租户每天夜里才回来的规律,“我”在傍晚的时候偷偷溜入阁楼里,此时夜幕缓缓降临,天边挂着布幔般的彩霞。
“我”进到阁楼之后,发现里面并没有增添多少家具,顶多是地板和墙壁被打扫干净了,还有角落里的蜘蛛网。
阁楼里最醒目的就是几块蒙着布的画板,“我”偷偷地揭开了一角,发现上面画着的就是窗外的晚霞,每一根线条,每一块色彩,都几乎一模一样。
正在“我”吃惊的时候,阁楼的门打开了,原来是租户提前回来了,正好撞见了不法入侵的“我”。
“我”无地自容,但租户却没有要赶“我”出去的意思,他给“我”看了所有的画布,每一张都是如照相般的高超绘画。
“你是画家?”“我”问。
“不是,我是吉他手。”
说完租户拿起身后背着的吉他,扫了扫和弦,弹了一首《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那是绿日乐队很有名的一首歌曲,“我”也非常喜欢。
“我”突然觉得这名租户很亲近,他画的画“我”很喜欢,他弹的曲子“我”也喜欢,而他这个人也很随和亲近,“我”们就这么成为了朋友。
平时他有空的时候就会待在房间里,“我”过去看他,他会教“我”弹吉他。画画“我”学不了,“我”没这个天赋。
租户说他叫布朗,所以“我”叫他布朗先生,他笑了笑也就接受了。
“我”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布朗先生说他要走了。“我”问他要到哪里去,他说他不知道。“我”问他什么时候走,他却问“我”你想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去干什么了吗?
“我”说想,他说你晚上跟“我”一起出去。
“我”心里也清楚,再过不久“我”就要高考了,不该把时间花在这上面。但布朗先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决定晚上偷偷和他溜出门去。
他带“我”去了一间酒吧,原来他是这里的驻唱歌手,每天晚上在这里弹吉他赚点钱。他原话说是要攒钱回家娶老婆,“我”说我不信,因为“我”看到他无名指上留有很深的戒痕,他可能曾经有一个爱人,但已经是曾经的事了。
酒吧里的人很多,有时候人多出来说话声音也大,在这种地方当驻唱歌手就不能弹像《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这种偏舒缓的音乐。布朗先生弹的都是一些劲爆喧闹的摇滚乐,客人听得高兴了,就会丢几个小钱币在吧台前的羊绒帽子里,这形式简直和打赏路边乞讨的乞丐似的。
“我”不喜欢摇滚乐,“我”想布朗先生也同样不喜欢,但他为了钱会把自己喜欢的事物放下,但他始终没说他要钱来做什么。
在驻唱进行到了尾声,主持人开始宣布布朗先生即将离开这里去向更大的舞台,但在场的客人又是划拳又是扳手腕,就是没人听主持人的话,更没有人在意布朗先生的去留。
“我”在意,可这里太吵,“我”听不到。
布朗先生在酒吧弹的最后一首曲子就是和“我”在阁楼里见面时弹的那首《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这种舒缓的音乐放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简直就像方糖落入大海,稍微一个波浪打过就彻底化了。
“我”很着急,可“我”越是探着身子去听舞台上的曲子越是被外界的声音扰乱了心绪,等到“我”再抬头去看舞台上的布朗先生时,他已经鞠躬谢幕了。
布朗先生从酒吧的后门出去,“我”马上追了过去,“我”心想他此刻一定相当失落,作为朋友的“我”应该去安慰他一下。
但“我”追到酒吧后门的小巷里,并没有看到布朗先生,只有一把他用过的吉他。“我”知道,这是他最后留给“我”的礼物。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发现厨房的灯点着,母亲捧着一块生日蛋糕来迎接“我”,上面插着代表“我”十八岁的蜡烛。“我”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你去哪了?快来吃蛋糕了。”
“我”实话实说:“我和布朗先生去酒吧了。”
“酒吧?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你喝酒了?”
“没有,只是去听布朗先生唱歌……”
“布朗先生是谁?”母亲忽然问道。
“就是住我们家阁楼的那个人。”
“什么阁楼?我们家阁楼的出租告示贴出去从来就没人来租啊!现在的年轻人啊,有地方住不就行了吗?还挑挑拣拣的……”
母亲后面的抱怨“我”没听清,“我”踩着楼梯冲上了阁楼,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画布没有吉他,天台落满了灰尘,像是好几年都没有人来过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布朗先生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
我合上校刊,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步老师看到我的表情,似乎被逗得想要发笑,最后还是先忍住问了句:“怎么了?”
“我……我看不懂。”我只好实话实话。
“什么地方看不懂?”
“其实……整篇文章我都看不懂。”我使劲地挠头。
“把你的疑惑说出来看看,或许我能帮你解答。”
“这篇文章不是叫做《生日》吗?为什么生日的部分就只有这么一小段?其他的根本不是在讲生日啊!”
“你想想生日的时候什么部分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那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蛋糕吧?”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在吃蛋糕之前呢,还需要做什么?”
我又开始挠头:“吃蛋糕之前……那就是许愿吹蜡烛了!”
“没错,”步老师露出欣慰又好事的笑容,“在文学手法里,这种写法叫做虚指。佟倩倩写的那篇里生日是确有此物此事。在白粥这里,生日寓意着一种美好的希望或者企盼,而这种期待贯穿全文。”
“贯穿全文?我怎么没看到?难道是我瞎了么……话说那个布朗先生,到底是人是鬼呀?怎么就突然消失了,而且阁楼最后明明沾满灰尘,他看来根本就没出现过。”
步老师循循善诱:“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啊,这该不会也是一个考题吧?”
“没错,这的确是一个考题。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想明白这篇文章究竟讲了什么故事,并且从此分析出写这篇文章的作者用意是什么。”
我哀鸣一声:“没想到我都毕业两年了,还要回来做天杀的阅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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