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睡眠教的由来
“厌倦？”
“他是一个会对每天重复上学读书的日子感到厌倦的人，玉叹兰可能是那种生来就渴求刺激的人，他不喜欢淡水般的生活。”
我抱着后脑勺往后仰倒：“不喜欢平淡……喝粥都要倒酱油的吗？”
“倒四川辣酱。”佟姐说。
“倒臭豆腐汁。”我又说。
“倒洗脚水。”
“你那个都不能吃了！”我指出来。
“不平淡的生活本来就难以下咽。”佟姐像是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但我不能轻易理解其中的含义。
步老师起身：“走吧。”
“去哪？”
“我们需要找到更多和玉叹兰或者和俊哥有关的东西，才能补充完整过去的记忆。”
佟姐问：“简单来说，就是继续收集记忆碎片咯？那接下来去哪？”
“地牢深处。”
我们再一次运用了土办法去探索地牢，不过这一次的条件比上一次充分，我们还三百来张彩色的欠条。这欠条的背面其实是网吧的名片，写着的名字是“燎原网吧”，只不过网吧倒闭名片也没啥用，就用来当欠条写了。
有了这些欠条，在我们踏入地牢之后可以把欠条丢在我们走过的路上，一旦遇到岔路就撒得多一些，等到我们把一条岔路走到尽头还一如所获时，就沿着撒了欠条的通道返回，再进入下一条通道。
我们在一条岔路里找到了下行的楼梯，看来这地牢还不止一层，这就有点像是很多RPG游戏里的地下要塞，一层接着一层，谁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地下二层是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摆着稻草人和木桩，墙壁上用红色喷漆颜料画上了靶心，颜料过了这么久有些褪色。走到空地的角落，有一个电影里经常出现的藏宝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勺子。
没跑了，这就是囚龙帮的武器库了。
安哥摸了摸勺子，步老师盯着那些木桩看了半天，最后两人都摇摇头，并没有得到更多的记忆碎片。
“这里看来不行啊，那怎么办？”我说。
佟姐站在空地的另一处角落里喊：“这里还有路。”
又是一道阶梯，去往的是地下三层。看来我真说对了，这地牢估计是按照《魔塔》设计的，有第三层说不定就有第四层，再往下不知道是不是有魔王和公主在等着我们。
到了地下三层，再往里走是一道石门，推开石门后是一间大厅，看着眼熟。或者说确实眼熟，因为这和我们之前待的大厅一模一样。
“哇塞！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我们又绕回来了？”我激动地说。
“鬼打墙你那么高兴干什么？”佟姐白了我一眼。
“能和各位一起遭遇那么奇妙的经历，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啊！”我说。
好吧，其实我也有点偏向于不平淡的生活，生活总归是需要一点刺激，不然平淡而枯燥的日子是谁都会发疯的。
其实我们这些写小说的，还不就是因为生活没那么奇妙，才会在一个虚幻的世界创造出新奇的故事来？
也就是说，写小说的都是不甘于平淡的人。
但玉叹兰的不甘于平淡和我们的不太一样，我们就只敢动笔，他敢动手，境界不一样。
安哥指着前面说：“不是鬼打墙，你看那中间的雕像。”
那座模糊不清雌雄不分的雕像，完整地屹立在那，它并没有被打碎，里面也没有飘出无数张欠条。
“这是另一座大厅？”我问。
“嗯。”
“可为什么要打造得一模一样？”
我们四人站在圆桌的周围，就像从来没有走出过这座大厅的样子。
步老师敲了敲那座没有被打碎的雕像，发出空空的声响。
“这座也是空心的？里面不会也装了欠条吧？”
“应该不是，这个雕像比上面的轻，敲起来不像石头。”安哥说。
紧接着，安哥一拳打碎了雕像，这让我很是惊讶，安哥这么强了？可以一拳轰爆石头？成长得也快速了吧，他在逛地牢的时候顺便修炼了什么绝世武功？
“不是石头，是石膏。”安哥掸了掸手中的碎块。
“石膏？”我走上前，也试着一拳打爆了雕像，成就感爆棚。
“不是真的雕像，也不是俊哥刻的，是有人假装弄了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雕像摆在这里。”步老师说。
“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这还不简单？”佟姐抱着胳膊，“就是想迷惑别人呗。”
“迷惑谁？”我还是不懂。
步老师说：“你应该问，谁想迷惑别人。”
“谁？”
“玉叹兰。”
“又是他？”
我往雕像里看了一眼，之前的雕像里是欠条，这次的是什么？
我看到一本像是《圣经》般的玩意，表面用厚厚纸板做封面，有一朵七瓣花开在书面的正中央。我拿出来，翻了翻，上面写的内容是一行行的规矩，像是《中小学生行为守则》。
“这又是什么？”
步老师接过去，忽然就捂住了头蹲了下来。佟姐赶紧扶住他，到位子上去休息。
安哥后手接过本子，他的反应比步老师平淡一些，这可能和他不是主体有关，要承受的痛苦也没那么多。
“这是睡眠教的教义。”安哥说。
“睡眠教的教义？”
“我还是先说说睡眠教的由来吧，”安哥坐回位子上，看了看步老师问：“你还好吧？”
步老师点点头，就是脸色有点苍白：“还好，你先说，剩下的我来补充。”
我也坐回位子，俨然一副听故事的姿态。
“消灭了大帮派之后，囚龙帮的上下都过上了平稳的日子，有足够的经济来源，不用每天都出去奔波忙碌。但玉叹兰不能安于现状，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太无聊了。
“所以他就创立了睡眠教，出去惹事生非？”我问。
“没那么简单，那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在大帮派覆灭之后，更多其他小帮派加入到了囚龙帮的势力之中，囚龙帮再度扩展，对于村民的力度也是达到了最巅峰，村民们晚上就算睡觉不锁门，都不会有人敢去偷东西，因为必会被囚龙帮的人找上门来。”
“夜不闭户，这不是就孔子的理想吗？”
“也没那么理想。因为村民过于安定之后也会有点反叛心理，他们会觉得自己安平幸福是因为天下太平，不是因为囚龙帮的保护。逐渐有村民不愿再给囚龙帮保护费，这样的村民越来越多，甚至成立了驱逐囚龙帮的委员会。原因很简单，他们是良民，囚龙帮是混混，良民不可能和混混和平共处。”
“这帮村民可真够没良心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我撇嘴。
“这也不能怪村民，他们出钱，囚龙帮出力，这只是一场买卖，没有什么情谊不情谊的。但他们的确高估了当时的世界，其实也没那么太平。”
步老师说：“玉叹兰陷入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囚龙帮就算撤走，也会有其他眼红的帮派过来占领村子，他们可没有囚龙帮的人守规矩，手段只会更加残暴。他囚龙帮只是暂时拳头比别人大，但不可能要别人都听他们的。一旦囚龙帮离开，村民是满意了，可到时候也有他们哭的时候。”
我更关心步老师的情况：“你怎么样了？”
“好多了，就是脑袋还有点昏，我就是简单补充几句。”
安哥说：“为此，玉叹兰想出了一个主意，成立睡眠教，去引起村民们的危机感。睡眠教的人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他们专门针对那些晚上通宵、醉酒、逛吧等人，抓到了就是揍一顿。惹得村子里抱怨不断，又开始向囚龙帮求助。”
“可睡眠教不就是囚龙帮吗？”
“睡眠教是囚龙帮内部分出来的一个小派系，是囚龙帮的影子。就算有人问起，囚龙帮也不会承认。他们甚至会在村民面前和睡眠教公开发生冲突，当然那只是演戏。就像大公司里底下专门用来隐藏资产的子公司。”
“就这样，睡眠教惹事，囚龙帮收拾烂摊子，他们也不会把事情闹大，永远都是小打小闹的形式出现，就像是贴在肌肤上的一根刺，就算没有扎在身上，村民们也会十分警惕，不再喊着要驱逐囚龙帮了。”
我不免真的有所怀疑：“这种自导自演真的有效吗？”
“如果村民里多几个像你这样思考问题的人，或许立马就被揭穿了。但实际上，这种关系维持了两年之久，大家相安无事，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即使这样，还是出了事。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我追问道。
“等等……”安哥按着额头，眉头紧皱，“记忆比较模糊，玉叹兰似乎是在刻意忘掉这回事，可能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或者不愿回顾的往事。”
“我来说吧，事情其实也很简单，睡眠教在一天晚上照常行动，他们打了一个从酒吧里出来的男人。因为那个男人不是去喝酒的，他是去看有没有喝得不省人事的年轻女孩，然后假装她的男朋友，把无力的女孩子带去酒店开房。”
“恶！”佟姐立马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这种事在那个小镇并不罕见，更多的人自己管不到，又觉得反正女孩也没有性命危险，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的睡眠教在路上逛街，他们本是夜里十二点后才行动，但十一点半就看到那个男人在做坏事，睡眠教的兄弟们前身也是囚龙帮的，看到这种事当然正义感爆棚，上去就把男人打趴在地，教他做人。
“可事情也是因此而起，原来他们打的那个男人，背后的势力有些复杂。用帮派的贯口来说，就是上通官府，下通江湖。睡眠教的弟兄们打完人扬长而去，没走出两条街就被一群黑衣人堵在漆黑的巷子里卸了胳膊。最麻烦的是，那个女孩第二天还是死了，赤身裸体，死在酒店的床上。那个男人还是得逞了。”
“我靠！”
我一拍桌子，没想到桌子也是石膏做的，拍起来声响很大，手也不疼，挺有成就感的。
“这明显就是对当地帮派的挑衅，不管是对睡眠教，还是对保护村民的囚龙帮。玉叹兰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但他准备反击的时候，俊哥找到了他，阻止他这么做。”
“为什么？”我不理解，“这种事情当然要以牙还牙啊！”
“因为俊哥看出来这是一个圈套，如果应战，就等于鱼咬饵，人钓鱼。”步老师幽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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