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男人的旅程
“你知道坐国际航班的飞机最重要的步骤是什么吗？”寂老师一副要考考我的样子问道。
“是听空姐问‘coffeeteaorme’吗？”我随口说了一句。
“……‘我深深倒吸一口气’？”寂老师皱眉道。
我十分惊喜：“没想到你这都能接得上！梗友啊！”
我友好地伸出手，却被寂老师无情地一巴掌打掉。
“一边玩去！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我不懂就问。
“当然是逛机场免税店啦！”
寂老师的脸如春天开放的桃花般灿烂。
“你是什么夕阳无限好旅行团吗？”我无情地吐槽道。
但这个时候吐槽是不管用的，尤其是吐槽寂老师，你往往只能在他把事情决定好甚至做完后，稍稍地马后炮一下。
对于他的行为，起不到任何的阻拦和劝谏作用。
寂老师直直地跑进一家免税店，我和步老师只能在后面跟着，当我们以为他会在里面淘个半天的时候，结果他后脚就从店里走出来了。
“怎么了？没你想买的东西？”我问。
“不，我已经买到了，”寂老师神秘兮兮地问，“而且我也想好了接下来研究什么课题！”
“研究课题？不是上次已经研究完了吗？”
“上次那只是研究女生心理，也不透彻。再加上我卡文又不是仅仅是因为感情戏，对人物刻画也有很大短板在呀！所以这里我们重点不在女人，而是男人！”
说着，寂老师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在他的手上，玩转着一根比钢笔粗两倍却也比钢笔短一半的玩意，通体还是土黄色的。
我刚要开口问，结果我自己先看出来那是个什么了。
一截雪茄。
哎呀一提到雪茄，我就不由得想到古巴，想到古巴呢我就想到雪茄、朗姆酒以及可以在臀部上放高脚杯的热辣美女。
也不知是从哪里看到的，这印象直接从记忆深处苏醒，强烈得就如同听到脑白金就想到那两个跳草裙舞的老头老太太。
“高希霸罗布图，经典中的经典！”寂老师炫耀道。
而且我只关心价格：“多少钱一只？”
“一百二十多吧？我不清楚，他们店里是按盒卖的。”
“那你怎么只拿着一根？”
“带着盒子上飞机太麻烦了，我买了一盒，就要了一根，其他的送给排在我后面结账的小哥了，他似乎挺喜欢的。”
“你这未免也太慷慨了吧！”我着实吃了一惊，“你怎么就不随便送我点什么呢？”
“可以啊！你要什么？”寂老师很认真地问。
他这么一问，我顿时就无话可说了，再说下去不就成了索要吗？我才不会做这种事的。
步老师看着他，估计也有点纳闷：“好吧，你买了一根雪茄，然后呢？”
“这就我要研究的课题！真男人！就要抽烟喝酒挑战极限！首先我们要从抽烟开始，你们谁……”
寂老师话还没收完，我直接否定道：“不用想了，我从小我爸妈就教育我做一个好孩子，我既不抽烟也不喝酒，就连夜店都没去过。”
寂老师鄙夷道：“切，你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有没有意思要我自己说了才算吧？反正我觉得我活得挺精彩的，也不缺什么。”
步老师也说：“抽烟容易睡不着觉，没兴趣。”
寂老师饶有兴趣地问：“那喝酒呢？喝酒可是助眠的呢！”
“我只喝起泡酒。”
“那不就是香槟吗？”
“也有其他的，主要是二氧化碳溶于葡萄酒中，我比较喜欢蓝布鲁斯科这一款。”
“那不就是……带果味的的碳酸饮料么？你咋不直接喝可乐呢？”
“也行，不过要低糖的。”步老师表现得无比随和。
寂老师无奈地摊手：“和你们两个聊女人不行，聊男人也不行，那我们是不是只能和你们聊史努比和海绵宝宝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非常严肃地说，“还可以聊变形金刚啊！”
“得，又成外星人了……”寂老师收手打住，“总之！我出于好奇，想体验一把硬汉的风格，众所周知，硬汉出场总是要叼着雪茄的，像《海贼王》的各位大佬，《星际争霸》里的泰凯斯，《逃学威龙》里的达叔……”
“喂喂，你搞错了，达叔抽的是竹筒，他是为了戒烟才这么抽的。别看着粗都觉得雪茄呀！”我忍不住说道。
“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雪茄才是男人的浪漫！抽纸卷烟还不够霸气，要写硬汉，就该从雪茄入手！”
“话虽这么说，可你也不会抽烟吧？”我说。
“确实……我需要上门看个教程，话说我雪茄剪好像落在那个盒子里了，我没拿出来！”
“不用雪茄剪，用牙咬也是可以的。”步老师说。
“真的吗？”寂老师试了试，发现咬不动：“有点硬啊！”
步老师却耸肩：“不知道，我看《猫和老鼠》里都是这么演的。”
呃……
是……蛮有道理的……毕竟《猫和老鼠》里，汤姆敲杰瑞的脑袋，利用他的牙齿咬开雪茄头，而且还可以用屁股上蹭一下把火柴点着……
步老师的世界观也是相当有趣的呢！
可能是来自于某个童心未泯的副体也说不定。
哦对，抽烟有害身体健康，寂老师是经过训练的神奇人物，大家可千万不要模仿，不要觉得抽烟很帅气很好玩就跟着学哟！
我这是怕你们看不到烟盒上映着的字，特此又在这里强调了一遍。
“你抽雪茄怎么不买个打火机？”
“买打火机不好上飞机，到了日本再买吧。该进候机厅了。”
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正好，我们通过安检带，因为身上的行李除了寂老师手里提着的一只装着我湿衣服的塑料袋，就不剩什么了，所以给安检的同志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在我们的队伍前后，都是拖着行李箱背着包拉着孩子牵着爱人的同行旅客，要么顶着油头戴着耳机，要么面容憔悴一言不发。
反正每个人看起来都挺累的，只有我们三个一身轻松，惬意得像是穿着睡衣和拖鞋去物业领快递的居家人士们。
旅行到了我们这种境界，那才叫做真正的观光客，否则基本上也就是花了钱换个地方继续找罪受。
沿着连接的登机廊桥，正式进入了客机舱内，我们三个人坐在同一排座位上，因为我是第一次坐飞机，所以他们很大方地把靠窗的黄金座位让给了我。
直到我把安全带固定在我的腰前，我的心又开始紧张了，真的就这么出国了吗？未免也太顺利太梦幻了。
听说飞往日本只需要不到三个小时，而我们从时代广场出发坐高铁到广州市都需要六个小时，只用了其中一半不到的时间，我就已经到国外了？
世界到底是大还是小呢？我开始有些混乱了。
寂老师则是一点也不混乱，他从裤兜口袋里摸出一本“日本旅游小贴士”出来，应该是在来的路上顺便买的——他总是能顺便买到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在看什么？”步老师问。
步老师是坐在我和寂老师中间的，因为我怕坐在寂老师边上，这个人可能神经病到拉着我背上降落伞跳出飞机去。
虽然可能性不高，但我是真的有这份担心在的。
“入乡随俗啊入乡随俗，我看看有什么是需要我们注意的。”
“难得你有这份心，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让全世界的人都来适应你的性格。”我毫不客气地说道。
“谢谢。”寂老师翻着册子，相当认真。
“我又没夸你！”
“不客气。”
“……”我心中飞奔过去一百只草泥马。
寂老师翻了半天，最后的结语只有一句“啊！”惊呼。
“怎么了？”
虽然已经快要习惯寂老师的一惊一乍了，但同时忍不住配合着问一句“怎么了”，现在想来，这种捧哏行为简直有病！我这不是自己挖坑往里跳么！
“我看上面说，最近的烟火大会是在明天，但只是一种烟火秀，没有对应的庆典。可惜啊，我还以为能看到动漫里的浴衣女孩和夜市摊子呢！”
“你神经病吧？大冬天的谁穿浴衣出来逛？”我真是服了。
寂老师凝视着我和步老师：“我们为什么不在夏天去日本？”
“为什么要问我们啊！去日本不是你的主意吗？机票都是你买的！”
“我改主意了，冬天果然还是应该需要哈尔滨看冰雕花灯啊！要不咱们现在下飞机？”寂老师已经有起身的意思了。
我往前看了一眼，非常赶巧，空姐已经把舱门关闭了。
于是我说：“死了这条心吧。”
寂老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座位上。
“没有混浴和烟火大会的日本还有什么意思……”
“别这么快就丧失热情啊！我们才刚刚要准备启程呢！”我喊道。
怕就怕寂老师这样的人，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其实最恐怖的是有一种人，明明商量好了要一起出去旅游，到时间也按时出现了，乘坐交通工具踏上了旅程，也顺利地到达目的地了，结果还没待够半个小时，就已经喊着“哎哟这次旅游好无聊啊，还不如在家里打电动呢！”
这让另一名还在享受旅途的朋友，会折损掉大概百分之九十的热情和七十的兴趣，同时感觉尴尬，以及内心产生“我当初为什么不是带一条狗出门”的消极想法。
幸好寂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因为下一秒他又像是皮球般弹了起来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因为我们出门的时候太着急了，所以造型方面都没有打理，衣服还是昨天穿的那身。所以我有个提议，我们每个人来选一个数字，这个数字代表着我们自下飞机走出机场大厅门后遇到的路人数。比如说我选‘1’，则是代表我走出机场大厅后遇到的第一个路人。”
“明白了，然后呢？”步老师点点头。
“然后我们就按照对应数字所对应的路人形象，彻头彻尾地模仿一遍。就像……就像《X战警》里的变形女一样！”
我试图确认一下规则：“你是说，我们到时候遇到自己挑的数字对应的路人，就要学着他的造型给自己也来上同样的一套？”
“对！”寂老师重重地点头，“是不是很有趣？随机选定，神秘莫测，你永远无法猜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造型出现在日本的大街小巷！”
“这个造型不会要持续到日本之行结束吧？”
“没错！所以选数字的时候要慎重啊！哦对了，为了早点决定造型，数字要选在100以内。我先来，我选‘13’！”
“数字可以一样吗？”
“可以啊，但你就和我撞衫了呢！”
步老师想了一想说：“1好了，我比较想图省事。”
我赶紧拉住步老师：“别啊！你选1，一般来说出机场大厅第一个遇到的人不都是的士司机或者酒店管家之类的吗？你要打扮成他们那样？”
步老师无所谓地说：“与其变成其他不能确定的奇怪造型，的士司机也能接受的吧？”
好像也有道理……
但我可不敢这么随便选，我听说日本是有很多人穿着奇装怪服上街的，万一选到了什么穿着兜裆部的相扑选手，那我岂不是天天打光膀了？
最重要的，是千万要避开女装啊！我真不想再穿那玩意了！
“我选77！因为7是我的幸运数字！”
“OK！我再确认一下，我是13，步老师是1，你是77对吧？待会下了飞机走出机场大厅，我们要走到一起，保证我们看到路人的顺序是一致的，到时候就看谁的装扮最丑啦！哈哈哈哈！”
“你笑这么开心干嘛？万一是你自己呢？”我试图击沉他的情绪。
“我没关系啊！我这么帅，穿什么都好看！”
寂老师还特意撩了一下他那金黄色的锡纸烫的微翘头发。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大意了！
他们两人一个没有羞耻心，一个不在乎别人看法，和他们玩这个游戏只有我是亏大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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