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神奇海螺说
“唔……”寂老师托着下巴打量着步老师，末了说了一句：“你要不去参加女团直接出道吧？”
“滚。”步老师用一个字就回答了他。
“再把这双马尾的假反戴上……妙啊妙啊！”寂老师大力地鼓掌。
“你也别忘了你的奶奶灰丸子头假发。”我在后面使坏，把假反戴在寂老师头上，学着他的样子说：“妙啊妙啊！”
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我们现在就去买你的衣服去。”
“我都看过了，这家百货店可没有卖这种东西哦！”我得意地叉着腰。
“嘿嘿，你以为我没有做准备吗？要做卖COS服装的地方，当然是传说中的宅男圣地——秋叶原啦！走走走，别耽误时间了。”
一位老妇人，一位女高中生，一左一右地架着一位明显是无辜且人畜无害还有点小帅的男孩子（没错这么不要脸当然是在说我），就这么从银座富人区穿行而过，扬长而去。
日暮时分，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经常出现在电视电影以及和宣传视频里的东京街头，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此刻就在我们的眼前，与我们零距离接触。
警员已经开始站成了一条纵线，用来分割拥挤热闹的人群，以免干扰到正常的交通秩序。
实际上，在这种地方，除了步行，其他的交通方式都是不理智的。
要我说，最厉害的步行街就是这种，明明没有规定这里是车辆不得驶入的步行街，但人群的密集度就能强行让车辆无法动弹，被迫选择步行。
隐性的规矩才是最霸道的，你觉得呢？
随后我们到了秋叶原，夜色降临，灯光绚烂。
秋叶原，怎么形容这个地方呢？
神魔乱舞，花里胡哨，眼花缭乱，百家齐放……
门面是卡通动漫人物的大头贴，店前是各种熟悉的海报和等身公仔，电子荧幕上放映的是新出的动漫预告，喇叭是虚拟歌姬的流行曲，街边还有小型的宅舞爱好者，一群挥舞着荧光棒的狂热粉丝追逐着地下偶像团体离去……
原谅我写小说的功力不行，所以要我形容如此一个缤纷绚丽的场面，着实还是有些心力不足。
我啊，和步老师也有点像，对于一些热闹的场面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了。
你想现在国内过年，热闹都是每家每户自己的热闹，街面上只是门窗紧锁，店门禁闭，风吹过寂寥的长街，偶尔能听见从门户里漏出来的电视机的声响。
电视里放春晚，很热闹。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很热闹。出了家门还是会觉得风很大很冷，邻居之间的交流也只剩下了在某个特定时刻出来放烟花。
如果今年刚下了烟花禁令，那连这点交流都可以免了。
步老师就更厉害了，他连屋子内的热闹都没有。
步老师说自己有“社交厌恶症”，可这究竟是因为讨厌热闹才远离人群，还是因为习惯了冷清，才始终避而远之？
我之所以能有这么多时间胡思乱想，主要是因为寂老师给我们在地上找了一个井盖，上面画着的好像是日本动画电影《你的名字。》里的经典场景，他让我和步老师就在这个圈子里别动，他去买COS服，马上回来。
听起来有点像是孙悟空给唐僧画避妖圈和朱自清的《背影》的结合梗，没事，听不懂没关系，不会被社会淘汰的，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好了。
真的，听不懂梗不要觉得自卑，考试又不考，写了又不加分，怕啥？
“买好啦！”寂老师带着一套包裹完好的袋子冲我们招手，一路跑回来。
我特别想知道他一个不懂日语的人是怎么和店员交流的，像那个哑巴买锤子的笑话里一样比划吗？
真的！听不懂没关系，不伤自尊的！
“你们猜，我淘到什么好宝贝了？”寂老师神秘兮兮地问。
“你不是去买COS服了吗？你还能买什么？买到坂田银时的木刀还是漩涡鸣人的木叶护额？”我随口说道。
“不不不，都不是。”寂老师嘿嘿地笑起来，从身后摸出来一个玩意，“就是这个！”
一个海螺，要命的是，被涂成了粉色。
“这什么啊？你要听大海的声音？那你要不要再买点波力海苔尝尝海的味道？”步老师的吐槽也是张嘴就来。
好久没见了，步老师式的冷嘲热讽，他可能是被寂老师拖着闹了一天，终于有些受不了了。
我也差不多，天知道寂老师为什么可以永远精力充沛。
如果我把他的裤子脱下来，会不会看到他屁股上插着一只一千万毫安的充电宝？
呃……这么恶心的事我可做不来……算了，再想我就有画面感了……打住！打住！
“你不知道？”寂老师不可思议地瞪着我们，“这是神奇海螺呀！”
我特么……你怎么能在日本秋叶原里买到美国动画片周边？你穿越了吧！
我的大脑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想起了一个熟悉的旋律：“哦~是谁住在深海的大菠萝里……”
“见鬼！你买这玩意干嘛？”我问。
“这个真的有用！不是普通的装饰品，我来示范一遍。”他拉动海螺边上的拉环，拉开后如动画片里那般缓缓回缩，“请问，家禽今天晚上有没有烧烤吃？”
那粉色的海螺里发出了一个低沉的女声：“不~能~”
嗯？这什么鬼玩意？我眼睛都直了。
“神奇吧？我刚才买的时候，店员告诉我，这个海螺每次能够随机回答‘YSE’或者‘NO’，它还支持中文语音，就是‘可以’或者‘不可以’，‘能’或‘不能’，好玩吧？”
寂老师像是发现一个新奇玩具一般在向我们邀功，而我和步老师却在想怎么把他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灌入浆糊或者立白洗洁精。
“等等……先不说这个鬼玩意说不说中文的问题，我怎么就不能吃牛排了？不是说好今晚的菜单是泡面吗？”
“一切听神奇海螺的，”寂老师说，又拉开拉环，“请问，我和步老师能吃牛排吗？”
“可~以~”
神奇海螺如是说道……个屁咧！
“你们这算什么？那我再问一遍我能不能吃牛排，它或许就回答‘可以’了呢？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做决定！”我立马不乐意了。
“你可以试试。”寂老师拉开拉环。
在拉环收缩的过程中，我凑过去，像个傻子一样低语：“海螺兄，我能吃牛排的对吧？”
“不~可~以~”
我瞪着寂老师：“你再拉一次！”
寂老师只好顺从。
“喂，我跟你说，牛排，我，是可以吃的吧？”
“不~可~以~”
“一块煎得七分熟肉汁四溢香气扑鼻佐上意面和花椰菜的神户西冷牛排，放在我的餐桌上，我握着刀和叉，脖子前系着餐巾，喝上一口红酒后把牛排切开，然后用叉子叉上肉块送入我的嘴里咀嚼，这样的行为是被允许的吧？”
为了牛排，我仍然没有放弃的打算。
“不~可~以~”
“你这个坏了。”我直截了当地说。
“放弃吧，你再怎么打乱语序和搭配复杂的定语都不能改变命运。神奇海螺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今晚和牛排是彻底无缘了。”
“你胡说，有本事你们再来。”
寂老师正准备拉开海螺……“等等，我来拉，我怀疑你做了手脚！”
寂老师无所谓地把海螺交给我。
我拉开海螺，寂老师问：“我和步老师，牛排，米西米西，OK得否？”
这特么什么语言三明治？
“可~以~”神奇海螺一字一顿。
这特么什么鬼海螺？！？！
步老师很想说点什么，但碍于神奇海螺的面子上（？），欲言又止，最后他说：“你可以买最贵的泡面……”
最贵的泡面也是泡面呀老师！我吃泡面难道还能吃出牛排的味道吗？
“我在小贴士这本书上看到这附近有一个人就餐的牛排餐厅，一直听说日本有‘孤独饮食’的文化，专门为单身食客准备隔间作为，正好过去尝尝鲜。”
“我们三个人，为什么非要去单人座的牛排店？”我不解地问。
“首先，”寂老师竖起一根手指头，“我们是两个人，你要在7-11店里吃泡面。其次，”竖起第二根手指头，“单人座的话正好我和步老师一人一个位子，这样你连蹭吃的机会都没有。”
“你至于做得这么绝吗？”
“怎么？你要问问神奇海螺的意见吗？”寂老师扯着拉环向前一步，大有拽着手榴弹引信和人同归于尽的姿态。
“不了不了，你把这玩意收一收，我现在看它……有点怕。”
“不过在吃饭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寂老师扭头，目光落在了矗立在黑夜底下灯火通明的高塔，在日本多数楼层不高的建筑群中显得尤为突出，仿若巨人顶天立地。
“那是……东京塔？”
“不，是东京天空树，或者东京晴空塔。它比东京塔高出将近一倍。去一座城市，要么在城市里迷路，要么，就登上城市的最高处，然后眺望全景。”
这种做法和去广州就要上广州塔差不多，很难说清楚期中的缘由，但去一座城市不站到最高处看一眼的话，又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天空树啊……”我喃喃地念着，一提到这个地标，总是会想起某个人呢。
不是现实里的人，来自于一本小说，里面有魔法和科技，但里面的人物是避免不了孤独。
“反正这么高，走哪都看得到，我就不用导航了，走过去吧。”
寂老师先行，我和步老师慢慢跟上。
东京天空树的灯光似乎能映照着整座东京都，轻柔的光线扫过每一个行人的脸庞。在光亮的间缝，在黑夜的罅隙，像我们这样打扮得不太正常的妖魔鬼怪，也能得以隐匿其中，悄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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