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魇月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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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魇月咒

  暗红悄悄爬上如羊脂玉般的圆月,皎洁的月光也变得惨红,漆黑的夜仿佛披上了一层梅红的薄纱。

    

    尤其是映在陶铭悦身上。他周身泛着的红光于头顶百会穴聚合,像是一条半透明的红绸缎,一直蜿蜒飘向空中血月。

    

    众人诧异地看向反常的陶铭悦,只见他单膝跪地,一手倚着膝盖,撑着头,拇指和中指大张,按在两侧太阳穴上。宽大的手掌盖了大半张脸,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是从他紧抿的双唇不难看出他压抑得极其痛苦。

    

    “你没事吧?”闻书放开了他的衣领,眼神关切。

    

    在他另一侧的重台将手心放在他的肩上,试图缓解一下他的痛苦,却被他垂挂在地的那只手重重打开,“别碰我!”声音低沉而颤抖,原本已经止住的血又不断从下唇溢出。

    

    “魇月咒?”弋鸟暗惊,这个咒术已经绝迹很久了,没想到今天他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遇上。

    

    魇月咒,就是在满月之时,将无数生灵的魂魄灌入被施咒之人的体内的忌禁之咒。而且那些生灵必须都是因此事而亡的命不该绝者,生灵越多,咒术的力量越大。

    

    这咒法极其狠毒,受咒之人虽在月圆之日功力大增,但在寻常日子要受如万蚁噬心般痛苦。能承受得起这诅咒的人微乎其微,绝大数人都在刚被下咒时就被吸完精力,或是受不住如影随形的痛楚,自行了断。

    

    所以这咒术一般当做置人于死地的毒咒使用。他,是何时被下咒的?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可现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若是让他体内的邪灵完全苏醒,自己一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要趁他还在极力压制的时候将他解决,自己才有一线生机。弋鸟在心中如是分析了一通,得出速战速决的结论。

    

    他以羽为箭,甩手而去,四箭齐发,羽尾锋利如刀,割裂闻书在空中飞舞的银鞭,划破陶铭悦惨白的脸,鲜血未及滴落,就化水为雾,消失在红光之中。

    

    倏地,那双隐在指缝中的眼骤然睁开,原本棕黄色的瞳子,现已通红,唯有瞳仁一点黑色,黑得骇人。

    

    陶铭悦缓缓站起,舒络了一下筋骨,全身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像是陈年的水车又重新转动。他缓步向弋鸟走去,左手侧展开,红光涌动,却无一物出现,他有些惊讶地微微侧头看去,却最终只是冷笑一声,遂转回了头。

    

    掌中光芒早已熄灭,手臂自然下垂,同时五指回收,握成拳头。他也不躲避弋鸟的攻击,任凭那些利羽在他身边呼啸而过,割破他的脸,他的衣物,甚至插入他的身体,转瞬那些伤痕就没了踪迹,消失在虚空之中。被那些邪灵控制了大脑的他,全然没了痛觉。

    

    弋鸟脸色大变,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书籍,翻看起来,窗边的粟粟瞧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也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此时陶铭悦已然到了他身前,歪着头,嘴角含着嗤笑,冷冷地盯着他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从他手中抽出那本书籍,看也没看,一甩手扔到了身后。

    

    而另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就如方才他扼住重台的脖子一样。只不过陶铭悦的气场极强,他全身僵硬,不能动弹半分。颈部受到的压力也比重台大得多,刚刚被陶铭悦覆上的时候,颈部经脉就已全断,颈骨也已碎裂成末,溶在血肉里。

    

    显然是不想让弋鸟死得太过轻松,陶铭悦控制了手中的力道,用内力一寸一寸地将他全身的骨头碾碎,然后是五脏六腑,再是全身经脉,最后猛地用力,手下之人终于魂归西天,得到了解脱。

    

    闻书看着曾经爱过,却深深伤害过自己的人,七窍流血的死在自己面前,感慨良多。痛惜与大仇得报的快感交织在一起,她嘴角抽动,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解决了一人的陶铭悦并没有满足,他行尸走肉般地转身,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向三人靠近。

    

    糟了!轮到自己了吗?要和那贱人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吗?闻书不甘,即使是以卵击石,她也准备搏一搏,将已被弋鸟的箭羽割出一道口子的银鞭挥向着了魔的陶铭悦,没有一丝丝手软和迟疑。

    

    尽管如此,她的银鞭还是被陶铭悦轻而易举地拦下了,轻轻一拽,银鞭一声脆响,断成两截。一截被闻书死死地握在手里,而另一截,被陶铭悦随手一抛,扔进了那口巨大的青铜鼎内,“啪---”回声绕梁。

    

    就在沉闷的回响中,陶铭悦脚下升起牵牛藤蔓,盘根错节,绕着陶铭悦的双脚攀延而上,将他禁锢在原地。

    

    是重台!

    

    这时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粟粟举在半空的书籍,双手合十,中指和无名指向下弯曲,嘴里低声念咒,全神贯注,全然不理会额角滴落的汗珠。

    

    那书应该就是弋鸟刚才从怀里掏出的那本了,他一直很紧张这本书。有一次闻书不经意翻开,还没细看,就被愤怒的弋鸟收走,她从此再没见过那本书。

    

    今日再见,她终于看清了书名--《法象万千》,用刚劲有力的行书篆写而成,书脊处还有几道浅浅的指痕,在泛黄的封面上很是显眼。

    

    耳边传来植物崩裂的声音,她将视线从书封上移开,一抬手,窗户自动合上,屋外不绝的虫鸣立即变得遥远,像是从异世界传来似的。但血红的月光却依然透过窗棂,逃进屋内,洒在陶铭悦身上,像提线木偶山头的蚕丝线,连着他并将其掌控得死死地。

    

    幸好,这里是她的祖祠,先人早已在这设下重重结界,以防万一。

    

    闻书双手结印,浮于半空,一双绣腿渐渐透明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蛇尾,纯白色的,即使是反射着光亮的鳞片,也是银白色的,带有金属般的光泽,是蛇类特有的冷意。

    

    倏地,祠堂内一片漆黑,月光被阻拦在外,本零星点着的香烛也骤然熄灭。不等众人惊讶出声,四面墙边的蜡烛齐齐燃烧,暖黄色的烛光照亮整间屋子。

    

    此时的祠堂就像一个孤岛,与外界彻底隔绝,本来就遥远的虫鸣已经听不到了,就连被魇月咒召唤的血色月光也被生生拦在外面。没了邪灵的召唤,暗红褪去,圆月洁白如初,苍穹回归平静,依然漆黑如墨。

    

    陶铭悦也因此恢复了正常,周身红光和刚才月光一起逝去,眸子也变回棕色,温柔却冰冷,像粒纯净琥珀,透过它,似乎可以看穿时间。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接二连三的危机不给他们一丝丝喘息的机会,万籁俱寂后,他们身心俱疲。

    

    绑住陶铭悦的牵牛藤蔓缩回地底,地面平整如初,像是从来没有生长过一般。失了束缚的他虚虚晃晃地站着,双臂自然下垂,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要把胸中闷气全都排尽,尽显颓废之色。

    

    他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身体里的恶魔刚才又出来了,做了一些可怕的事情,不过幸好没有滥杀无辜。

    

    偶然抬眼间,他发现浮在空中的闻书摇摇欲坠,一旁的重台在闭目养神,而粟粟则是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手中的书,两人都全然没发现闻书的异常。

    

    离她最近的是自己,陶铭悦下意识地飞奔而上,接住下坠的闻书,在空中转了小半圈,搅乱的空气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毕竟刚才被邪灵抢了身体,元气大伤,落地时没站稳,身子一沉,便单膝跪地,若不是他用空余的手撑地,可能就是双膝着地了。

    

    而他怀中的闻书缓缓睁开了眼,舒展了因害怕而蹙起的眉头,感激地望着他的眼,红唇轻翕,却无只言片语,唯有眉眼间的千种情绪流转,映在他空洞的眸子中。

    

    此时的他早已无力,全靠意识支撑,身体才没倒下,苦苦支撑,他的眼神涣散,瞳孔也有些放大。奈何怀中人的情绪延绵不绝,一时间忘了起身,两人就这么僵在原地,寂然不动。

    

    “咳咳……”重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刚才听到响动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当然他们的“眉目传情”也尽收眼底。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些不悦,莫名地觉得有些刺眼。

    

    胶着在一起的两人脸上泛起红晕,在惨白的脸上十分明显,犹如夏日晴空中的晚霞。

    

    闻书一下从陶铭悦怀中跳下来,落地不稳,趴在了地上,她尴尬地站起,拂去衣上的灰尘,道了声谢谢后,不敢再看他的眼,匆匆坐到了一边的蒲团上。

    

    静静看着这一切的粟粟见蒲团可以坐人,也屁颠屁颠地过去了,在屋外蹲了许久,又在屋内提心吊胆地站了许久,她双腿已然酸痛,奈何这是人家的祠堂,不敢随意乱坐,万一坐到什么神明上面,她可担当不起。

    

    失了重负的陶铭悦在原地盘膝而坐,无甚表情。

    

    “陶兄,不妨说说你的故事吧。”重台道,脸上神情莫辨,似是关心,似是好奇,又似是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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