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抱团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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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抱团取暖

  

    祠堂内空气闭塞,烛火无风自动,人影摇曳,陶铭悦幽幽的声音像是从那些舞动的火苗里传来,和着众人的呼吸声飘荡在结界内。

    

    得知大房是闽茴族之后,他并没有立即认定就是她给自己下咒,毕竟从小到大,她处处维护自己,实在是不像心肠歹毒之人能做出的事。若是平白无故地冤枉了大房,不仅让她难堪,自己也很难在这个家再待下去了。

    

    因此他先趁着他们在前厅吃饭的时候,偷偷潜入了大房的房间。他回津城之后只和家人吃过一顿饭,所以就算他不在,也不会有人怀疑。

    

    果不其然他在大房屋里发现了一本秘籍,只不过单单缺了魇月咒那页,他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大房,一定是有人偷偷盗走了魇月咒的驱动方法,加害自己,陷害于大房。

    

    不过线索也再次断了,出了大房屋门的他,漫无目的地在府内转悠。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现已破旧不堪的柴房,看上去像是从他离开后就被封了,门锁上积满了灰尘。他鬼使神差地推门而进。

    

    地上被重剑砸的坑还在,他曾经趴过的土炕早已长满了霉斑,一块白一块青的,再无落身之处,一切都物是人非。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恍如隔世。当时若不是那把来路不明的剑,自己恐怕就死在这儿了吧?如今它还要替自己承受苦痛,被封在凤鸣山禁地,真是有些对不住了。

    

    月上梢头,屋外依稀有了人声,他忙收回自己的思绪,却在关门时不经意一瞥,瞧见了炕底剥落的石灰下,竟隐隐有些白色的粉末。他心生好奇,收回迈出去的右脚,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借着不算太亮的月光,靠近看去,像是骨头的粉末。

    

    难不成这底下别有洞天?他徒手挖开了那个细小的破口,眼前场景让他震惊,满满当当都是白骨,堆至三分之二高处,但看形状,都不是人的骨头,牛、羊、鸡、狗,应有尽有。十几年的不见天日,它们的尸身早就腐烂,只剩下粼粼白骨,透过交错的白骨缝隙,地面已然是墨绿色,恶臭扑鼻。

    

    在最底下,他发现一缕墨蓝色的头发,顾不得恶臭,他赤着手,小心翼翼地将其从白骨中捡出,那奇异的发色,他似曾相识。

    

    是了,是大房的。小时候曾趴在她肩头看到过,当他兴高采烈地询问时,大房一语带过,第二天他就没再看到了。

    

    魇月咒必须要有施咒之人最有灵性的心爱之物与邪灵一起安葬,才能压得住邪气,以免被反噬。这是他在凤鸣山上看到的为数不多的关于魇月咒的记载。

    

    而墨蓝色的头发与闽茴族而言,蕴含着无数灵力,是天之骄子的象征,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所以大多数施咒人但凡有这墨蓝色头发的,都会用其做引子,和充满怨气的尸体放在一起,以免被反噬。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大房?他一时气火攻心,仇恨将他的理智全部夺走,他发了疯般冲进前庭,连武器都没有拿。

    

    可真正当他杀到前庭,隔着水缸望进屋内的时候,他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羊皮筏子,冲劲全无,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父亲笑着抽查小弟的功课,鬓边白发在烛光中熠熠生辉,而那个“心肠歹毒”的妇人却在绣着什么,时不时抬眼看看夫子两,眉眼间全是笑意,好一幅其乐融融的场面。

    

    如果他没记错,这场景在他小时候也曾有过,只是那时的他每次都会被父亲问倒,只能用新学的武学招式蒙混过关,而大房也在一边打圆场,他才免了不少板子。

    

    到底哪些是真情,哪些是假意?还是这二十年来,他心底那些最柔软的地方都是假的,都是大房给的假象?他头痛欲裂,多年前那种万蚁噬心的痛苦仿佛有一次降临在他身上,他喘不过气来。

    

    “铭儿,你怎么来了?”大房偶然间抬头,就发现花草后的他,“吃过饭了吗?快进来。”

    

    父亲也跟着抬头,笑容僵在脸上,眼中神情看不太清,待他进了屋,父亲又恢复了正常,“你也大了,镖局的事是该让你学着打理了。”

    

    突如其来的委托让他不明所以,他余光瞥向大房,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甚至有些喜悦,难道这又是她的计谋?

    

    他刚想拒绝,座上父亲便剧烈咳嗽起来,大房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帮父亲顺着气,小弟也关切地上前,握着父亲的手,“爹爹,你没事吧?”

    

    而作为堂内唯一会些医术的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手忙脚乱的一家子,就像个局外人。

    

    末了,他终是答应了父亲,帮着打理镖局,但大多数都是替他出镖押镖,常年在外。即使到了津城,他也搬去了城南别院,尽量不与他们接触。津城的人都说,十年未见的他被凤鸣山的灵气感化,变了个人。

    

    故事到这儿,也就讲完了,可众人听得意犹未尽,特别是闻书,“然后呢?真的是大房吗?”

    

    陶铭悦摇了摇头,“不知道。”脸上仍是挂着初见时温柔而虚假的笑。

    

    “你不怕吗?万一……”

    

    未等闻书说完,陶铭悦闭上了眼,开始专心打坐休养生息,不理会那条小白蛇拖着长长的尾巴,坐在了他的前头,任凭前头的人怎么追问,他也只字未答。

    

    房内只剩下粟粟低语,她打了个哈欠,“要是我,我也不会追究下去的,真真假假,太累了。”

    

    重台嗤笑,世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你不追究,不代表别人不会步步紧逼,将主动权交给敌手的事,他是不会做的,也是不敢做的。重台又由衷地佩服起陶铭悦,他的魄力非常人能够比及的。

    

    突然肩上一沉,他侧头看去,一个小巧的脑袋就耷拉在自己肩上,眉眼很干净,即使轻微抿唇,那梨涡也是若隐若现的,平白地添了些许笑意。

    

    他有些嫌弃的推开了,可当他一松手,那沉浸在睡梦中的小人直直地侧倒下,眼见就要着地,重台眼疾手快地将她捞起,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可没过一会儿,他的肩头就发酸,也不能随意活动,甚是憋得慌。他想了想,还是把粟粟弄下去了,将她的身子放在了地上,后来怕她落枕,又把她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屋内再无响动,就连在燃烧的烛火也没灯花爆开的声音。在这寂静中,禁闭的祠堂内好像有了些露水的凉意,粟粟在重台身上蹭了蹭,找了个更安逸的位置,而她身下的重台早已进入梦乡,没了动静。

    

    陶铭悦一觉醒来,已是卯时一刻,天上泛起鱼肚白,圆月不见踪影,当然,在结界内的他对此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

    

    昨夜被邪灵控了身体,到现在胸口还是有些发闷,他睁开眼,却发现怀中多了一团不明物体。

    

    是闻书。

    

    此时的她蛇尾褪去,双腿盘坐在自己身前,可头却抵着自己的胸口,睡得正沉。陶铭悦不忍打扰,又合上眼,开始冥想。

    

    忽然,“啊哦--”粟粟一声惨叫,头从重台腿上滚落,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惊醒了其他人,也惊醒了自己,她揉着额角上已经微微肿起的患处,坐回了蒲团上。

    

    腿上失了重负的重台活动着筋骨,也站了起来。

    

    而另一边靠在陶铭悦胸口的闻书有些许尴尬,小心翼翼地直起上半身,奈何长时间的盘腿坐着,导致腰间力量不足,一个趔趄,又跌回陶铭悦怀里,幸好身前的人定力够强,才没被她撞到,但也还是瞪大了眼,看着她。

    

    “不好意思,没控制住。”闻书讪讪地说。

    

    陶铭悦没有答话,只是将她从自己身上撕开,缓缓站起,避开了闻书的视线。

    

    闻书也匆忙爬起,解开了结界,对着正在为粟粟消肿的重台说:“昨晚真的是谢谢你们了。”

    

    重台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什么,我的剑还在你那,救你只是顺手。”

    

    “你的剑?”闻书不解,不是他的情敌音初的吗?

    

    粟粟赶忙打圆场,“我送给他了。”

    

    “哦哦。”闻书更是不解了,将自己情郎的东西送给另一个男人,这是什么操作,你们植物圈的关系太混乱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可以铸剑啊?”粟粟问。毕竟越冥的剑早已现世,就在凤鸣山上,而音初大人的剑却身首异处,已然占了下风。

    

    闻书拍拍她身边那口花纹繁复的四方青铜鼎,“有它,就用不了多久啦!”昨天回到工房,没见这这口祖传大鼎,可把她吓一跳,还好弋鸟把它亲手送回自己眼前了。

    

    对了,说起弋鸟,他那本视若珍宝的《法象万千》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粟粟的样子,好像知道些什么,她开门见山地问:“昨夜里头,我看你对弋鸟的秘籍好像很熟悉的样子,这是为何?”毕竟她一下就找到了可以禁锢住陶铭悦的法子。

    

    粟粟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没什么,就实话告诉闻书了。

    

    “你说这是你的?”闻书有些怀疑,直到粟粟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几个凹痕上,纹丝合缝,她才信了七八分。

    

    此时原本背对着闻书的陶铭悦转身,满是深意地盯着她,问:“不知粟粟姑娘是如何知道在下的重剑是黑色的,而且有暗红色符文的呢?”原来他一直没忘记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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