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英雄住手
“娘亲?”闻书推开陶铭悦的手,整理了一下衣物,“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原来那是她的母亲,若映。
若映有些尴尬,“你前些日子不是说要成亲了吗?我和你爹来给你主持婚礼了,你们不会已经私定终身了吧?”她上下打量着陶铭悦,俨然像一个丈母娘。
闻书愠怒,“娘啊,那是三年前的事了,真的要成亲,孩子都满地跑了,好吗?”话虽这么说着,可手下不停,依然源源不断地向鼎内传输着真气,也不会理会尬在原地的陶铭悦。
“什么?你都有孩子了?”若映环顾四周,屋内只有重台和粟粟两个闲杂人等,看模样和岁数,不像是自己的外孙,狐疑道:“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闻书无语,这女人怎么听不懂反话,“没有啦!当时只是年少无知,被人骗了而已。”她尽量地说得云淡风轻。
“夫人,东西放哪儿?”在她背后冒出一个抱着许多礼盒的男子,正是若映的丈夫,星阳,面相很年轻,顶多三十岁,“也不知道女婿长什么模样,衬不衬我们买的喜服。”
自若映踏进房间的那一刻,陶铭悦默默地走到了重台后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问好,静静地看着门口突然多出来的两人,面无表情。
已经到了收尾时刻的闻书没再答话,狠狠地剜了一眼门口那两个不速之客,额头的汗更细密了,而现在已没有人为她擦汗了,只能任由汗水在额头积聚,滑至眉间,滴在浓密的睫毛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少顷,鼎下的无名之火渐渐熄灭,闻书的身形越来越虚,嘴唇发白,眼看就要倒下。
见情况不对,刚入座的若映从凳上起身,拔下束发的发簪在虚空中划拉了几下,将闻书与青铜鼎的联结转到自己身上,一头乌黑长发直直垂落。而她身旁的星阳,匆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闻书,“你身体怎么了?”快了陶铭悦一步。
闻书轻轻摇了摇头,说:“没事,我……”
“你不会还在坐月子吧?”星阳将手覆上了闻书的手腕,为她把脉。
即使身体很虚弱,闻书也一下子挣开了星阳的手,白了他一眼,“都说了没有了,那个贱人已经死了。”
若映和星阳震惊,虽说闻书小时候甚是顽劣,但也绝不会随意杀人,而第一次做父母的他们也没有在她面前真刀真枪的干过架,这孩子怎么会家暴呢?还打死人了?
“咋了?”星阳问。
闻书看了一眼缩在一旁的粟粟三人,“等一下跟你们说。”
众人心下了然,不再说话。
青铜鼎内发出一声巨响,连鼎带剑都摇晃起来,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顷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星阳扶着闻书坐下,若映从鼎中取出剑,拿在手中把玩,不禁点头称赞,“是把好剑,看上去不是这凡世该有的。”
一旁的重台揖了一礼,接话道:“这确实是在下从九重天上带下来的,前辈真是好眼力。”
“难怪。那修起来可有些麻烦了,不是一朝一夕能修得好的。”若映将剑递回给闻书,在她身边坐下了,饶有兴味地盯着陶铭悦,这个给自家女儿擦汗的男人,着实不简单。他身上的邪气足以吞噬一个凡人,为何他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与自家女儿眉来眼去?
见一家子都入了座,也没邀请自己入座,重台三人识相地离开了,特别是陶铭悦,他没有解释什么,更没承认什么,径直走了。
待三人带上门后,在下座坐着的星阳迫不及待地问:“刚才我为你把脉,发现你的脉象很混乱,这些日子定是旧伤未愈,新伤又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若映明显比自己的丈夫冷静多了,眼角含笑地侧头看着闻书。
闻书把与弋鸟的前因后果与二老一说,星阳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家女儿没被骗财骗色,不过骗财是绝对不可能的,女儿什么性格,他是清楚不过的,要她出钱比要她命还难。
“当初弋鸟怎么会放过你?”星阳还是心存疑虑,如此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让到手的肥蛇溜了呢?莫不是女儿还有什么瞒着自己。
“我拿了他的命根子。”闻书得意地说,她才不是那种一恋爱什么都忘的小女孩,更何况她也不是那么喜欢弋鸟,只是想找个伴而已。
星阳含在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命根子?你一个黄花小蛇怎么能够被那玩意儿脏了手?”他擦了擦嘴边沾上的茶水,“不过,你是怎么拿到那玩意儿的?”原来是他想歪了。
闻书费力好大劲才让自己跳动的眼角恢复平静,怒瞋着思想龌龊的星阳,道:“你想太多了!我拿了他秘籍的最后一页。”当初在弋鸟急急忙忙收回《法象万千》的时候,她早已偷偷撕下最后一页藏于袖中,本来是想跟弋鸟开个玩笑,没想到最后还因此救了自己一命。
再次回想起过去种种,闻书难免有些伤感,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些都不重要,”若映对闻书的过往没什么兴趣,哪个小姑娘没遇到过渣渣呢?最重要的是最后一人是不是良人,“那个满身邪气的小伙子,他对你怎么样?”
这下轮到闻书喷茶了,这其中广度和长度于她老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这是闻家的祖传秘籍了,“他?他不行的。”
“你们已经试过了?”若映对闻书的进度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满意,毕竟她要是找着了好归宿,自己也能在外游玩得尽兴一点,不用像这次一样,牵肠挂肚玩了三年,终是不放心,回来看看。
面对父母的语不惊人死不休,闻书早已习惯,用袖子草草地擦过脸上水珠后,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他中了魇月咒,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还有,他是魔人转世,听说还是魔界的太子,怎么会看上我们这种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妖族呢?”
原本听到陶铭悦中了魇月咒,若映心里凉了大半截。毕竟妖族的寿命也算是挺长的,凡人几十年的陪伴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小段插曲,更何况是中了魇月咒的人,随时会没命,委实是不适合和他处朋友。
但一听到是什么魔人转世,若映一下子又恢复了精神,“那有什么?我们还是神族后裔呢!看中了就上呀!我看他这副皮囊不错,看个几千年还是不会腻的。”
闻书斜眼,表示无法沟通,只能将话题岔开,“你们这次回来又是做什么?不会又想建立什么门派吧?”上次二老回来还是几十年前,一进家门就说要搞什么“辛桑馆”,没几年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这个烂摊子给她。
若映摆摆手,将手中发簪重新别好,“这不是来为你主持婚礼的嘛!谁成想,婚礼变丧礼。”
闻书腹诽,三年前的信,也难得你还记得,“这葬礼我是绝不可能办了的,最多找个乱葬岗将他埋了,以祭我的徽墨。”她的那条小银鞭名叫徽墨。
“徽墨?断了?”星阳问,将手中刚拿起的茶盏又放下了。
“嗯嗯,我下次蜕皮还要好久呢,所以你们二老……”虽说没自己的亲生蛇皮好用,但也算是可解燃眉之急了。
星阳面露难色,自已和若映早已到了百年换一次皮的境界,上次蜕的皮也不知道去哪了,好像是给凤鸣山的小道士了吧?
若映依旧面不改色,“这不是有一具现成的嘛,那贱鹰灵力也该不弱,为娘给你打张鹰弓,让你去射大雕。”
闻书哪肯依,“谁要那贱人的!我怕脏了我的手。还是你们在外面有别的小孩了?把蛇皮都给他了?”她狐疑地打量着消失已久的父母,脑海中响起隔壁黄鼠狼给自己唱过的《小白菜》。
“对对对,我们都给妄愚了!”若映有些怒了,自己好意为她锻造兵器,还嫌三嫌四的。
闻书重重地锤了一下案几,“我就说,这几年都看不到蛇影,原来啊!妄愚是……”等一下,妄愚?“不会是凤鸣山的道长吧?”
“你认识?”
“朋友的师傅。他真的是我弟弟?”闻书一时间被这狭小的世界缚住了脑子。
若映哑然失笑,“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故交罢了,这样最好,你去问他拿便是。若是他还有,自会给你的。”
自己的徽墨有了着落,闻书身子不虚了,说话也不冲了,还翻起了若映给自己带的礼物了,虽然没几样称心的。
与此同时,西厢别院的三位,也作出了打算,等闻书把重台的剑修好,他们就举家迁往凤鸣山,修身养性,让重台早日历劫飞升,做个上神,脱离轮回,上九重天过养老般的日子。
本来陶铭悦的意思是自我了断,先脱离轮回,好保护重台和粟粟两人,却被那两人拼死拦下了。
“大哥住手!”粟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抱住了陶铭悦袭向自己胸口的左手,“你这样我们三个都会死的!”
陶铭悦不解,疑惑地看向粟粟。而重台则是收回了自己刚刚伸出去的手,一脸看好戏地样子看着粟粟,不知道她这次又怎么圆谎。
“嗯……万一你一死,先回了魔界,我和重台无依无靠的,仇家再杀来,怎么办?”粟粟反应还算快。
“没关系,我有血结,也能找到你们的。”说完,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赴死之意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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