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春日的清晨，桃树抽出嫩绿的枝桠，初绽的花瓣儿上有点点晶莹的露珠，早上柔和温暖的阳光打在小小水珠儿上，折射出闪亮的光芒。
李蕴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身侧，那里有明显被人睡过的痕迹，床褥尚有余温，枕边留着一根青丝，苍白清瘦的手指捻起那根乌发，在鼻尖处，轻嗅了嗅，竟是那么熟悉的味道，微微转头，周遭的一切看着既熟悉又陌生。
苍白的手掌撑着床褥，有些吃力的起身，头昏昏沉沉的痛着，耳边也翁鸣的响着，手掌脱力，苍白消瘦的人立刻跌回枕头上，震动心肺，整个胸口都是难以忍受的剧痛。“咳咳咳咳”每一声咳都震动肺腑，绞碎血肉的疼，但偏偏压制不住，只能不停地咳。
“蕴商”岳泽阳一进来，就看见床上人痛苦的微蜷着身子，咳得身子都轻颤。忙跑到床边，一只手伸到他背后，慢慢用力，让他的身子能靠起来一点，以帮助他尽快理顺呼吸，另一只手轻柔的给他揉胸口，直到那人的咳嗽渐渐停止，才小心扶着重新躺好。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再睡一会儿吧，大夫说你气血不足，不宜早起的”姑娘从外面刚进来，身上还带着桃花的香甜。
李蕴商怔怔的看着，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今天怎么傻呆呆的啊，睡不着了？那也再躺一会儿吧？”岳泽阳侧着身子坐在床边，俯身靠近他，娇小俏丽的鼻尖轻轻的碰了碰他挺拔的鼻尖，微凉。
看他还是愣神，姑娘笑得露出两个小酒窝。
“等我回来，好好躺着不要乱动啊”
李蕴商转头，窗外阳光明媚而美好，卧房里家具简单，但是收拾的纤尘不染，空气里氤氲着桃花的清香。
只一会儿，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回来了，端着盆还冒着热气的药汤，小心的放在床边的角柜上，铜盆碰着硬木的柜面，硬是没有发出声响。
岳泽阳侧身坐在床尾，掀起他的被角，双手捧着他的小腿，小心的放在她自己刚铺了棉毯的腿上。李蕴商下意识的要收回腿，她赶紧小心的扶着。
“你今天究竟怎么了啊，别乱动，小心肿得更厉害你鞋都穿不了啦”
李蕴商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怎么了哥哥，睡了一觉都睡傻了吗？”
白嫩纤细的手在棕褐色的药汤里绞了特制的棉布，小心的敷在苍白清瘦却有些水肿的小腿上。
“烫不烫？”
温热的棉布敷在冰冷的腿上，久违的舒适。
“不烫”
“大夫说你最近心疾越发沉重了，我看着也是，你这腿脚最近也是水肿的越来越厉害”白嫩的小手握着肿胀的脚掌轻柔的按摩着。
“别，脏”李蕴商急忙往回收腿。
“慢点儿”岳泽阳忙伸手扶住他的腿“又怎么了，我们不都说好了吗？以后我天天给你按摩的？”
李蕴商心中一荡，莫名的心慌。
“不要乱动了啊，你这脚肿的这么厉害，走路也肯定又疼又痒，你又总头晕，今天你不管干什么身边一定得有人跟着知道吗？我要是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走路一定要让月牙他们扶着你，要不然到时候摔了，还不是我心疼啊”
温热的手指小心的按揉着冰冷苍白的脚掌，从李蕴商的角度，能看到姑娘低垂的眉眼，小心专注，视若珍宝。
小腿处一阵阵的酸疼麻痒，但是看着他姑娘的小心细致，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了”双手轻柔的捧着他的腿小心的放回被褥中，盖好被子。
“我去看看鱼粥熬得怎么样了，回来就照顾你起床好不好？”
李蕴商看着她站起来，心口处好像被人用力地压着，喘不上气来，想伸手拉住她，却根本动不了，只能看着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远，一室的阳光越来越暗......
“醒了，公子醒了”月牙激动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小点儿声，能不能有点出息”赵越景压低了声音凑过来。
已经合了一天一夜的眼睛慢慢睁开，带着湿漉漉的水汽，黑曜石般的眼睛慢慢聚焦，转头，阴冷的小屋里点着根红烛，火光微弱，一室冷清，窗外圆月高悬，清冷的月光照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白灰色的丑陋的树皮凹凹凸凸。
微微阖了双目，只有经历过极致的幸福，才能懂什么是...极致的痛
胸口处绵绵密密的疼，无限的扩大，他靠躺在枕头上，剧烈的喘息，脸色苍白，薄唇青紫。
“妈的，你这是做什么恶梦了，醒了就犯病”赵越景急忙翻出药丸给那人吃进去，伸手轻柔胸口，帮他缓解。
李蕴商静静闭着眼睛，好像所有的痛苦都与他无关。
心如死灰，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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