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李蕴商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后,黑曜石般的眸子茫然出神,直到夕阳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殆尽,他才慢慢直起身子来点燃了油灯,微弱烛光把他的影子投到墙上,孤零零的摇晃着。
霍家小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娶的,不光光是为了心中的那份执念,也是为了那霍家小姐好,他无权无钱而且身体还极不好,别人都以为他在岳家的身份是主子,或者说等岳老爷百年之后偌大岳府就是他的了,其实不然,他在岳府...一直都只是一个过客,说得不堪点他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其实也有知情的人,但却以为他打理岳府这么多年,肯定会中饱私囊。李蕴商抬手支起额头,嘴角牵起一丝苦笑,虽然没人会信,但他这么多年真的没有多拿过岳府一钱银子。
头痛的厉害,苍白清瘦的手指用力的按揉额角,他皮肤白皙,只消一会儿,额角处就红了一片,李蕴商知道岳夫人其实未必希望他娶霍家小姐,只是霍老爷亲自来说,没法拒绝罢了。
“哥,我进来啦”门外传来岳泽阳欢快的声音。
“嗯”苍白清倦的人努力坐直一些,愕然发现坐的久了腿都麻了,右脚踝也肿胀得难受。
“哥”岳泽阳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裙子,外面罩了一件白的锦绣短袄,美丽俏皮,这些天她日日陪着陆斐涵,根本没有时间过来找李蕴商,姑娘也不知为何近些日子来越来越想哥哥,时不时的脑子里就会想到哥哥的房里可暖和,脚腕的伤可好些,却是实在走不开,只能告诉了金荷多多照看,今日终于回来的早了,都没回院子换衣裳,就急忙忙的跑过来。
“吃饭了吗?”李蕴商看见了她,心中的愁云都消散了一些,声音淡淡的问。
“嗯,吃过了”姑娘看见了哥哥也高兴,欢欢喜喜的样子看得李蕴商心中一窒,是啊,她和陆斐涵出去玩本该这么欢喜。
屋里没有多余的椅子了,岳小姐表面上看个端庄美丽的大家小姐,其实骨子里豪迈的很,姑娘白嫩的小手揽着自己的长裙,轻轻一跃就坐到桌子上,穿着绣花鞋的小脚还来回晃荡。
“下来,这成什么样子”李蕴商尽量提气,但还是显得声音微弱。
“不要,我走了一天好累的”岳泽阳拿出小时候跟他哥哥撒娇打诨的架势来,粉嫩的唇微微翘起,双脚也不停的乱晃。
李蕴商抬首看她,很多年前,那个白白嫩嫩不爱学习的小女孩,总是这样爬到他的桌子上耍赖,那时他会把她抱下来的,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有雾一样的哀伤,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苍白清瘦的手指扶着桌子边吃力的站起来,他头晕的厉害,只能尽量的放慢动作来稳住身形。勉力挪动酥酥麻麻的双腿,忍着脚踝处的刺痛,李蕴商慢慢的走到床边,扶着床栏缓缓坐下。
“下来,坐椅子上”幸好屋子静谧,要不然岳泽阳可能根本听不清如此清浅的声音。
李蕴商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一番挪动耗了他不少力气,今晚赵越景一直未来,到现在他还没有用晚膳,虽然一点都不饿,但是他气虚体弱,脾胃又不好,而且正值冬日寒冷,不按时用膳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来。
“哥,你脚腕的伤怎么样了”姑娘心情好,刚刚看哥哥走动的时候把这事给忘了,先下李蕴商坐下了她却突然想到,不是说不能受力走动的吗,刚才怎么不喊她扶着呐。
“没事了”
岳泽阳没有坐到椅子里,而是凑到了李蕴商身边,揽着水蓝色的长裙也坐到了床边上。凑得近了,能清楚的看到他惨白的脸上汗涔涔的,薄唇如湿透的白纸,透着灰败。
“哥,你怎么了?”岳泽阳有点被吓到了,急忙伸手去扶他,他的身体冰凉冰凉的摸不出一丝热度。
李蕴商眼前大片大片的黑影,耳边也是轰鸣声越来越大,抬手狠狠的压在胸口处,苍白清瘦的手掌里全是湿冷的虚汗,李蕴商身子轻轻的颤抖,心悸让他呼吸很急促,他知道这是他没有进食又疲累过度的后果,如果不管,他马上就会陷入昏迷。
“柜子里...木盒子...”微弱的声音几不可闻,消瘦的身子紧紧靠着床柱子来支撑。
“诶”岳泽阳急忙跑过去打来柜子,柜子里瓶瓶罐罐很多,姑娘不管不顾的全都扒拉出来,长裙绊住在打开的柜门上,岳泽阳也顾不上它了,捡起其中的木质小盒子跌跌撞撞的跑回去。
李蕴商的意识已经不大清醒,递到唇边的漆黑药丸根本送不进去,冰凉的身体也不断下滑,岳泽阳紧紧抓着他也扶不住,只能随着他一起坐到地上,岳泽阳如花般娇嫩的容颜上满是担忧,洁白的皓齿死死咬着下唇,姑娘急得眼圈都红了。
“没事...别怕”细微的声音幽幽的传来,森森的睫毛慢慢开启了一条缝隙,泻出微弱的星芒。坐在冰凉的石板地上,李蕴商略略清醒,就着岳泽阳的手服了几颗药丸,合目静静喘息。
“地上凉...你...起来坐”李蕴商身体无力,斜斜的靠着支撑着床的木柱子,声音微弱的说。
“嗯,哥,我扶你起来”姑娘的声音里带着哭音,嫩白的小手微微颤抖的要搀扶他起身,富家小姐那里有多大的力气,李蕴商自己又根本使不上力,试了几次都是徒劳。
“没事...我等会...再起来...你先起来”
“哥,我去找人来”岳泽阳不知不觉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了,突然想到可以喊人来帮忙,急忙爬起来。
一只冰凉湿冷的手拉住了她的手。
“别去”李蕴商努力睁开眼睛,“多大了...还哭...会被笑话”惨白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的弧度。
李蕴商闭目缓了好久,才慢慢能看清眼前的东西,在岳泽阳的扶持下慢慢坐回床边,他本来就想坐在床边上,但是岳泽阳不依,一定要他躺下。
岳泽阳帮他脱去靴子,他的右脚腕已经肿的根本脱不下鞋,岳泽阳小心的脱了好久才慢慢褪下来,看着红肿的脚踝,姑娘抿了抿咬得肿起来的唇又要哭。
“没事的,那个药丸再给我拿几颗来”李蕴商怕她再哭,只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岳泽阳拿过白白的软枕,小心的垫在肿胀的脚踝下。吸着红红的鼻头,把木制的盒子拿到他身边。
“哥,这个药可以吃很多吗?”
“嗯”苍白消瘦的手指捻起一颗药丸送入口中,这种药丸是陈大夫给他特意配制的,补气养血,滋养身体用的,本来是要他每日服用的,但是此药颇为昂贵,李蕴商只有在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才会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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