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弟弟的表白
夏无舟将姑姑的尸体运回，却一直没有任何发现，天气逐渐转热，他不得已只得将姑姑的尸体放在赵国地下冰窟中。
燕昭绾的伤也慢慢得到了恢复，在韩清给明政的鸽书中，她提到了燕昭绾的伤。她本不想让明政知道，可是已经晚了，鸽书被韩清抢先一步发了出去。
“我得向大王汇报一切，包括殿下的伤，他有权知道。”韩清说。
“他那个脾气，要是知道我受伤了，非得暴跳如雷闹腾一顿，骂这个骂那个的，我不知道他？”燕昭绾埋怨着韩清，“你看秦国王宫有人能劝他吗？”
韩清捂着嘴笑道：“大王是太爱殿下了。”
“你看下次他的回信，住不定得凶巴巴的，受不了他，又不是什么大事。”
聊到明政，燕昭绾嘴上不饶人，又数落了他一通，韩清只是笑。
明成峤恰好来给燕昭绾送药，听到她们俩有说有笑的在聊明政，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轻轻咳了一声，把药放在桌上便默默离开了。
欢笑声戛然而止，韩清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叹气说道：“长安君还喜欢你吧。”
她没有说敬辞，很自然地将燕昭绾看成了朋友，两人在床边的桌席下聊天泡茶，像一对亲密的闺中密友。
“翎华的事，他坚持追查到现在。你也看到了，他是个很认真努力的人，一旦认定便会坚持下去，我再等他自己想通。”
“感情不是说坚持便能成功的，你的心意，在他哥哥那儿，他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也许他太过认真，才无法放下。”
燕昭绾亲手泡了一杯茶递给韩清，她其实很苦恼，正如韩清所说，明成峤并没有想通。
“那我该怎么办才好？”燕昭绾问。
韩清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想了一会说：“你该和他好好谈谈，自他回来之后，你一直冷处理此事，并没有彻底和他说清楚。”
“是啊。”
韩清知道是怎么回事，燕昭绾也知道。
晚间用过晚膳，燕昭绾去找明成峤，他的房门紧闭，院落中传来一阵悠扬的萧声。
燕昭绾心头一动，顺着萧声走去，果然见到明成峤在广成转的院落中。他靠在中央的梨树边，身影在月光下朦胧不清。
他见到燕昭绾来了，便放下了那口洞萧，朝她露出微笑。
燕昭绾走过去，也不同他废话，径直便问道：“今日我和韩清提到明政，你生气了吗？”
“不是生气，我没资格生气。”
他摇了摇头，微微垂下了眼眸，梨花的白色花瓣飘在他乌黑的长发上，他并没有拂去，如白雪一般纯净。
“那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喜欢兄长，他确实也更适合你。”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有你的优点，不要想太多了。”
“我是说真的，我明白你为何喜欢他。”成峤笑着，却难掩心头的苦涩，“他这个人虽然很多毛病，霸道地不尊重你的意愿，却有能力保护你，即便你离开了他的身边，而我，还要你替我挡刀结果受了那么重的伤，我真的很没用吧。”
“我从来没这么想。”
燕昭绾缓缓地也坐在树边，解下身上的酒壶，递给了明成峤。
“上次墨白来咸阳兴风作浪，是你救了我，这次算我们扯平了，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
她又指了指那酒壶，笑着说道：“我是来谢上次你的救命之恩，请你喝酒，像以前那样。”
“我还是不明白，你对于王兄的感情，为何会这么深？”
“他呀，正如你说的满身臭毛病，”燕昭绾低头一笑，回想起明政的面庞，“可是我愿意相信他，他是我小时候就认识的人，尽管经历过许多误会，我都相信他。”
明成峤喝着酒，借着酒力问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事情，“如果当年父王派我去赵国做人质，而不是长公子，你会喜欢我吗？”
燕昭绾的答案很确定，“如果我爱他，那无论何时遇见他，我都会爱他。”
他不免垂头丧气，闷闷地喝着酒，突然额头感到一阵疼痛，是被燕昭绾敲打了一下。
“明政是你的兄长，我是你的嫂子，我们都关心你，你真的不要想太多了，没事的。”
“在你面前，我似乎一直都是孩子。”明成峤说，“我知道你和兄长都关心爱护我，就像以往父王那样。甚至因为父王对我太过偏心，兄长受了很多委屈，我都懂。”
他喝完最后一口酒，将酒壶还给她。
皎洁的月光照在燕昭绾身上，映出一个婀娜的身姿，尽管她依旧穿着男装，却如同少女一般美丽。
“我这个人啊，在别人眼中是天之骄子，不像王兄那样多灾多难，父王宠我，祖母宠我，用王兄的话来说，就是谁都会喜欢我。我是很喜欢这种被人捧在手心，被人照顾的感觉。”
明成峤盯着她的柔和眼眸，说了一直挤压在心底的话。
“一开始，我也是喜欢被你照顾的感觉，可是后来我却不那么想了，我想照顾你，但我能力不够，又不似我王兄那么风风火火有行动力，最后还是错过了你，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我知道我爱上你了。”
明成峤贵为秦国长安君，顺风顺水，享尽宠爱，几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燕昭绾怕他又走进死胡同，正想继续劝他，他突然话锋一转说：“但我现在知道了，你的回答已经告诉了我，即便王兄不出现或者我和他掉位，你的选择依旧是他。”
“你能想明白就好。”
“我是时候收起我的感情了，会给你和王兄带来困扰。”
明成峤拿起洞箫，眼神温柔，眼眶中似乎有点点泪花。
“我给你再吹一曲，就让我最后爱你一次吧。”
洞箫哀婉的声音从他嘴唇流淌而出，如泣如诉，倾诉着他悲伤的心境，眼泪滑至腮边，滴在了木色的洞箫上。
燕昭绾收起酒壶，在一旁默默听着。
一曲终了，明成峤收起洞箫，擦去滴在上面的泪水。
“多大点事，别哭了。”
燕昭绾拿出手帕，往他眼角拂去，他大吃一惊，却乖乖地让她帮他擦眼泪。
“你应该对我避嫌，兄长知道会不高兴的。”明成峤又补充道，“我并不是怕他，我只是担心他对你不好。”
“我本来和你就是好友，光明磊落，非要避嫌的话就是有鬼吧。”燕昭绾抿嘴一笑。
“再说了，哥哥嫂嫂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啊，明政他只是表面上不说，其实他挺在乎你的，你是他唯一的弟弟。”。
明成峤嘴角微微扬起，接受了她的话。他不想干涉燕昭绾放下，也许是最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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