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摊牌
身后传来脚步声。
“杨大人……”戛然而止的话语像哽咽在喉咙的鱼骨，李亦儒一身玄色衣袍，眉目如画，较之以往的温润儒雅更增添了几分沉稳大气，他的目光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终于转为阴沉。
瞬时就认出了两人，宁王和……宁王妃。
笙歌脸颊发烫，推开凤雅偌的怀抱才发现进来的人是李亦儒，登时懵住。
“李大人怎么来了这？”凤雅偌有意地挡在了笙歌面前，恢复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
“……下官来找杨大人。”李亦儒不卑不亢，恰有礼数地朝他低首，一眼都没再看宁王身后之人。
“他不在这。”
“嗯，下官这下知道了。”李亦儒淡淡回一句，转身提步就要走。
“等等。”
清脆有力的女子声音让他霎时就僵在原地，也没敢回头，宽袖之下的手紧紧攥着，紧接着那人道，“我有话要问你。”
笙歌刚走出来就被面色冷峻的凤雅偌拽住了手腕，阻止她继续向前走。笙歌回首，郑重道，“有些事情，我想知道真相。”
“你确定你信任的人不会欺骗你？”
“……”
良久的沉默就如同拷打，让李亦儒万分煎熬，他深吸一口气，笙歌已然走到他身侧了，离着不远不近的疏离距离，李亦儒忍不住侧眸，瞥过她熟悉又陌生的容颜，见她朱唇轻启，“走吧。”
……
客栈后有一方院子，不大不小，清净得很，笙歌走在他前面，挺直着脊背，身影修长优美，李亦儒几乎闭着眼都能想象到她转过身来的样子，笑靥如花。
笙歌走到庭院正央的树前，冬日积雪微消，昨夜下的小雪给灰黄的地面铺上一层银霜，转过来身来的人儿肤色如雪，似瓷白，双眸微垂，睫毛遮拦双瞳盈盈，像极了冬日暖阳下的白梅，朵朵冷透人心，却又诱惑到极致。
“惊……”甫一出口的称呼让他顿住，再想张口却无言。
“李大人。”她嘴里念着最陌生的三个字，杏眸里情绪淡淡再也不似往昔般浓烈如酒。
李亦儒苦笑，伫立在寒风里苍白容颜，“你又何苦这么叫我……”
笙歌噤声，没有接话，她目光飘然在远处灰暗的天空，未曾落在他身上，“四年前，孙小姐的行迹是不是你暴露给孙起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李亦儒想到有这么一天，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
“你还相信我么？”李亦儒情不自禁问道。
这话刚才凤雅偌也问过，他想知道答案，因为她当时没有回答。
“我相信你不会再骗我。”面前的这个人，是年少倾心的对象，是当时最能信赖的人，所以在当年李亦儒看出端倪时候，她将胞妹之事和盘托出，可失忆之后，她了解到了自己印象里不一样的他。
“那我回答你，是。”
笙歌眼帘微垂，不露痕迹的脸上让李亦儒也捉摸不到她如今的心绪。“为什么？”她盯着脚下那片融化的雪迹。
李亦儒见她掩藏情绪，忍不住一声叹息，有些东西该让她知道了，“你知道沈李两家如今已经日渐式微了么？”
明显感受到面前的人有一丝动容，李亦儒继而道，“年幼的时候不敢让你知道，从先皇开始忌惮我们两家，如今沈李家仅靠着你舅舅沈安和我姑姑李贵妃的荣宠，苟延残喘。小时候你不是经常问我，为什么爹爹总是守边却连你生辰都不能赶回来么？”
“所以，我才暗自开始和宣王走的很近，太子昏庸，宁王不理世事，宣王有野心也能应承我提出的条件。第一件事，就是破坏太子和孙太尉之间的联系。”
笙歌从头到尾低首，她怔怔出神，又仿佛听得很认真。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些……可是，这不该是害死一个人的理由。借由女人，玩弄别人感情来达到目的，这就是正道吗？
“我替她问一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精心策划的吗？”笙歌抬起头，凝视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道。
“……是。”
呼啸而过的风，那一瞬间微弱的声音还是无可奈何地传到耳畔。
——“前几日，圣元节河畔遇到便认识了。”
——“嘘——别声张。我和他都决定了，以后隐性埋名，就做一对民间夫妻。”
——“惊鸿，我有点冷，但是挪不动步子了，帮我就去旁边的小店里端一碗热水来好吗？”
柳树荡漾在泛着冷光的湖面，冲出重围的娇弱身影，沉入寒冷的湖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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