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巴哈斯帝国09
马车停在了一座宏伟的宅邸前。
作为飞飞时，安兹曾经带着娜贝在帝都逛过，但是没有看到如此宏伟的个人宅邸。最起码，安兹在耶·兰提尔没有见过能与这里比肩的宅邸。
“这里就是竞技场主人的宅邸吗？够气派的啊。”
听到安兹的问题，艾恩扎克回答道“这样说不是很准确。竞技场本身属于国家。这位只是借用竞技场，进行战斗表演——应该叫主办人。在主办人中，他是最有权势的。”
“原来如此，他是你的熟人吗？”
安兹心想，如果真是熟人，那就好办了。可惜艾恩扎克摇了摇头。
“竞技场会表演各种战斗，有时也会有冒险者与魔物的战斗。我只是捕捉了这里需要用的魔物，运过来的时候，和他见过几次面而已。”
“是这样啊。不过，既然见过面就能说上话，真是感谢你的门路啊。不过，他们想要的是耶·兰提尔近郊的什么魔物？”
艾恩扎克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他们似乎想捕捉卡兹平原的不死者。不死者不需要饲料，只要抓来，就不会产生后续的费用。”
“嚯，很有见识嘛，看来这是一位很懂行的人物。”
“是这样吗？我却不太喜欢此人……不过，陛下，请允许我斗胆问一句，我刚才说您的诸位同族被捕捉，您不在意吗？”
安兹正面看着艾恩扎克。
他不明白这家伙在说什么。
“我是说捕捉不死者的事……”
“啊啊，你是说这个——虽说都是不死者，但也有很大区别。而且，我并非对所有不死者都有同族的意识。”
“是我失礼了……敢问陛下是什么种族呢？如果不算失礼，希望陛下能赐教。”
“死之统治者（OVERLORD），你听说过吗？”
“没有，非常抱歉，我才疏学浅，不曾听说。”
安兹想着好吧，我也觉得你不知道。
在YGGDRASIL的死之统治者系魔物里，有擅长魔法的死之统治者贤者、使用时间系特殊能力的死之统治者时间王、擅长指挥不死者军队的死之统治者将军，多种多样，其中最弱的也有八十级以上。
安兹已经差不多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平均战斗力，知道了所谓强者的水准。从这一点来考虑，如果出现了死之统治者，想必会引起相当大的骚动。特别是不死者属于不老不死的存在，只要没有人将其打倒，它们就是不灭的，会永远统治出现的地方。
既然没有听说过，就说明这世界上不存在死之统治者吧。这种推测是成立的。
“是这样啊。真是希望冒险者能闯荡未知的世界，去收集这一类的情报啊。如果真的有我的同族，而他们对生命抱有憎恶的情感，那可是很麻烦的。你明白吧？”
艾恩扎克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您说得很对。听到您这番话，我终于从心底明白了冒险者应该做什么。”
“是啊。你可以当我是不死者中的例外。我知道人类等种族的价值，因此不会滥杀无辜，不过其他死之统治者或许与我不同。”
“是这样吗？”
“这我也说不好。不知是只有我例外，还是我的同族全部属于例外之列。不过，我认为行动时，应该设想好最糟糕的情况吧？”
“陛下所言极是。我会铭记在心的。”
安兹点了点头。
如果死之统治者出现过，而且被打倒了——此事说不定与洗脑夏提雅的敌人也有关联。不，死之统治者像夏提雅一样遭到魅惑，成了敌人的仆从，这也是有可能的。
“那么我去约一下见面的事。”
“拜托你了。”
艾恩扎克下了马车。安兹目送他下去，取出面具，戴在脸上。虽然在耶·兰提尔，他已经可以不戴面具走在街上，但是在帝都——特别是在偷渡入境的情况下，他还是隐藏起真实身份为好。
他把平时穿的长袍也换掉了，穿了一件更低调的。
现在这件长袍作为魔法道具的等级要低一级，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安兹自己只有一件神器级的长袍。同伴们虽然留下了一些，但是同伴们对防具的自定义比武器更甚。它们的大部分数据量，都被同伴用以强化自己的特殊技能了。因此，虽说不是不能穿，但没法发挥其十成的能力。
安兹专用的，就算弱一点，对他来说也比同伴专用的好。
安兹正在更换各种装备，只听马车门被人敲响，艾恩扎克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他下了马车还不到五分钟。
“非常抱歉，陛下。”
“怎么了？”
“非常遗憾，今天对方不方便，希望能改成明天。如果陛下同意，我去通报一声，让他挤出时间，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这就不必了。”
自己正忙的时候，有人硬要来见自己，对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好感。从跑业务的感觉来说，突然找上门来，没有吃闭门羹，反而约好了会面时间。这样的成果已经称得上万万岁了。
“那就明天再来吧，应该感谢他这么快就有空——怎么了？”
发现艾恩扎克瞪大了眼睛，安兹向他问道。
“没、没什么。我在想陛下真是宽厚……有的贵族就看不起商人……”
“你觉得我会要求马上见他？”
艾恩扎克没有马上回答，这比语言更能说明，他“是这么想的”。
安兹开始思考，是不是那样做更符合统治者的身份。虽然现在再想已经迟了，但安兹·乌尔·恭是一位王者。既然如此，如果是王者应有的态度，即使铃木悟觉得不合适，也应该采取才对。
“我也是第一次做人类的统治者。如果在人类社会中，你所说的做法比较正确，我就按你说的做吧。”
艾恩扎克露出了十分复杂的表情。
“我也说不好，陛下。我毕竟不认识君王，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作为我个人来说，比较喜欢陛下现在的做法。不过，如果是高阶贵族，用自己的权势来说话，或许才是正确的做法。”
“人类社会真是复杂啊。说到底还是不知道怎样才对嘛。”安兹正嘟囔着，看到艾恩扎克露出了颇为亲近的笑容。
“确实如陛下所说，麻烦事真的太多了。”
马车中响起了两人的轻笑声。
安兹在内心握起了右拳。他确信自己与艾恩扎克已经混得颇熟了。
“——那么明日拜访时，我也会同席，这件事告诉他们了吗？”
“没有，这件事我没有说。我想先听听陛下的想法，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他们。还有一点，报上陛下的名字，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是一位不爱声张的人，没问题。你与他认识，这方面的事情，还是你来决定吧。”
“遵命。我认为还是先不说为好。”
和安兹商量好具体的时间后，艾恩扎克再次走出了马车。
把工会长使唤得像小厮一样，安兹产生了一点罪恶感。尽管他知道这里不是公司，不看年龄资历。不过，使唤比自己年长的人，还是让曾经是社会人的铃木悟觉得有点不自在。
（很多人不愿意要年长于自己的部下，现在我理解为什么了。）
如果是完全不同社会中的人，就没问题了吧。比如，如果是帝国的人，不管比他年长多少，安兹都能坦然地使唤。对艾恩扎克没法保持同样的心态，正是因为安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部下之一吧。
（应该支付正当的报酬才行。我需要牢记，不邀功请赏的纳萨力克的成员是特例，否则我将变成一个最糟糕的统治者。我可绝对不要成为像黑心工厂老板一样的君王。）
脑海中划过黑洛黑洛的声音，安兹发下了狠誓。
（那么，给艾恩扎克的奖赏……作为君王，给他多少报酬才合适呢？以秘银级冒险者的标准来给可以吗？不，再加上岗位补贴的一成……有点多，百分之五合适吗？有没有人能教教我怎样支付报酬才合适呢？）
按说要商量，应该找雅儿贝德或者迪米乌哥斯，可是二人是否知道合适的报酬也是个疑问。安兹总觉得他们会说“应该把能为安兹大人效力当成荣幸。”
（看来……还是得找一位人类中的智者啊。弗鲁达对魔法虽然有自信，但是他自己也说了，其他方面的知识他有些偏科……）
纳萨力克虽然无敌，但说到人类社会方面的知识，却有一抹不安。
（看来得请自隗始了啊……同意迪米乌哥斯的提议看来是做对了。应该说只要是他的提议，我都不打算否定才对。）
安兹正想个不停，只听到有人敲响了车门。
“久等了，陛下。”
他其实并没有久等，不过他还是拿出统治者应有的高傲态度，示意艾恩扎克继续说下去。
“按照陛下的意思，约好明日十点会面了。”
“嗯。那么在明天之前……先用传送魔法把你送回耶·兰提尔吧。放松点儿，准备接受魔法。‘高阶传送’。”
艾恩扎克瞬间消失了。
安兹用的是“高阶传送”，艾恩扎克毫无疑问，已经被传送到了耶·兰提尔最外层的城门前。如果目标地点有障碍物，艾恩扎克会被传送到最近的安全地点，因此安兹没有必要再用魔法确认他安全抵达。
“那么，接下来就用‘讯息’和他联络一下吧。”
安兹自言自语道。这件工作他很不想做，因此通过出声来鼓励自己。
“讯息”的对象，是承诺把一切献给安兹的弗鲁达。安兹知道他想要什么，却一直拖着不给他，这是因为安兹没有向那位老人支付报酬的自信。
弗鲁达想要的报酬，是安兹传授的魔法知识。
然而，安兹的魔法力量并非钻研积累得来的。因此，万一弗鲁达下跪求他传授魔法知识，他会相当为难。
如果是在YGGDRASIL中，他可以就魔法大谈特谈。可惜，这个世界的魔法系统似乎和YGGDRASIL不一样。
安兹抱有许多疑问，比如为什么学法不同，魔法却一样？答案无处可寻。安兹根本无法理解的事多如牛毛，搞不好，他得考虑YGGDRASIL中的能力突然失效的可能性才行。
关于这些问题，使用来到这个世界后效果发生变化的超位魔法“向星星许愿”，采取复数降级式发动——一次降低多个等级以实现更强大愿望的方法—或许可以得到答案。
只是，那是非常危险的赌博。
谁也不知道使用后是不是真的能得到答案。白白使用的可能性也很高。最重要的是，安兹没有足够勇气，使用足以当成王牌的魔法。当然，如果有办法大量获取经验值，就是另一码事了，可惜，他现在还没有找到相应的办法。
唉，安兹把气——尽管他没有肺——吐了出去，以说好要给客人搞到商品却还没有搞到，要向客人道歉的业务员的心情，发动了“讯息”。
“弗鲁达·帕拉戴恩，是我，安兹·乌尔·恭。”说到这里之后，他说起了约好的话，“你出身贝尔莫乌斯村，第一次接触魔法——我记得，你说过在你的记忆中——是通过你村里的咒师吧。”
“噢噢！老师啊！恭候多时了！”
安兹能感受到弗鲁达声音中的感激之情。
刚才那段话是暗号。弗鲁达说，“讯息”联络到的人，有可能是装成自己熟人的第三者。因此，安兹和弗鲁达约好，开始“讯息”后，先说出如今早已更名的村子，还有弗鲁达的记忆。
不过，即使做到这个程度，还是没法消除弗鲁达心中对“讯息”的疑念。
安兹觉得他的担心有些病态，但他就是这样，没有办法。
感受到弗鲁达热情过度，仿佛要燃烧起来的态度，安兹有点畏缩地回答。
“耽误了不短的时间，真是抱歉啊。我想差不多该把说好的魔法教给你了。现在，你有时间吗？”
“当然有！只要是为了老师，不管我正在做什么，也会空出时间。”
安兹心想不，你不用那么拼命。不过对魔法的热情，正是弗鲁达其人的特点。这样一位魔法狂人想要求教，只是个普通人的安兹，却要设法哄他。
安兹觉得自己肩负着对付难缠的投诉者的重任，他开始感到胃痛。
（毫无疑问，在帝都，这个瞬间胃最痛的，就是我了。）
然而，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安兹为了传送到弗鲁达的房间，首先准备情报系魔法，确认他所在的位置。
“好吧。那么接下来，我会使用‘高阶传送’，前往你所在的房间。”
“噢噢！不是‘传送’而是‘高阶传送’吗！敢问这是第几位阶的魔法?!”
“这些事情也等我到了再说吧。‘讯息’并不能永续，因为我没有指挥官系的职业。在效果时间结束之前，我有件事要向你确认。为了对付情报系魔法，你那边施了什么样的魔法？怎样施的？有什么对付传送阻碍的准备？”
“没、没有，我这边没有施放相应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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