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远古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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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远古传说

  小雪鹰问:“爹爹,你为何每次回来偷偷摸摸的?”阿九掩嘴一笑,并不答话。常抑道:“孩子,记住,到了咱这身份地位,行事越隐秘越低调越好。”纵然他已练得弑神屠魔剑,可自从与南槐、东皇一战后,过往那谨小慎微、精打细算的性子又浮上水面,如罩上厚厚的龟壳,再甩不脱了。小雪鹰嘻嘻笑道:“是也是也,我记得上一回你回来,门派里那些师姐女师叔们,一个个活泼的像猴子,脸上妆化得像是猴子屁股,就连阿九姑姑也比平日里精致....”阿九本笑个不停,听闻最后一句,登时又要捉他。常抑打断二人,叹道:“这便是承影剑的坏处,此剑唤来影界灵气,却也带来了改头换面的坏处。当年被她们瞧见,便引起诸般事端。”小雪鹰说道:“是么?我还没见过长什么样呢!爹爹,不如让我好好瞧瞧?”常抑道:“我已不再用承影剑了。天色不早了,你二人各自回房睡觉!”两人皆是夜猫子,闻言如大难临头,万分不愿。待常抑走后,阿九低声道:“你爹爹今夜有心事!他定要作妖!”小雪鹰奇道:“作妖?他是随你性了还是怎地?”真是祸从口出,又遭几下粉拳。于是阿九握住小雪鹰的手,旋即运功,施展鹤鸣九天功法,令身体轻盈,落地无声,跟在常抑身后出了城。如今,这鸦羽城位于千丈悬崖之上,与世隔绝,人迹罕至,好在城中灵气充足,作物连年丰收,城后大树林中又多有野兽可狩,城中约两百余人,这些粮食足够存活。小雪鹰从未下过悬崖,但听人说,他是从悬崖下上来的。父亲的身影消失在悬崖边上,他与阿九站在悬崖边,风雪中,悬崖下那遥远漆黑的黑色城墙隐约可见。阿九道:“原本咱们住在那白城里,后来发生地震,咱们只能往上爬,等到了鸦羽城后,又发生了塌陷,通路断绝,咱们便再也回不去了。”小雪鹰问:“姑姑啊,你好歹也是菩提境仙女,能御剑...御刀飞行,为何不出悬崖去相亲....走亲戚?”阿九道:“你姑姑在江湖上闯荡了整整六年,什么美景没见过?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是时候太平度日啦!这叫历经沧桑,返璞归真。”小雪鹰又问:“爹爹他是去了...白城?”阿九道:“白城下有个大坟墓,你爹爹说可能是某个古神的,他一直不愿去挖,说会带来灾祸,不知为何今夜突然....”小雪鹰嚷道:“咱们跟过去瞧瞧!”阿九道:“那是非瞧不可!”当即横过蚩尤刀,令其变大,两人坐在刀上,掠空而过。突然间,空中鸣叫连连,出现数只白头夜枭,出爪向二人抓落,来势极快,尖爪引起狂风。阿九道:“少来烦我!”双掌一拍一打,正是放浪形骸功,真气凝聚成刀,将那夜枭刺穿,尖叫声中,它坠落深渊。小雪鹰赞道:“姑姑功夫真了不起!”阿九道:“还没完呢,少拍马屁!你数到十!”果不其然,另有数只怪鸟从天而降。阿九轻飘飘地飞上空中,身法如梦如幻,缥缈似烟,但每一掌皆如刀斩,小雪鹰数到十下,众怪鸟已被除灭,皆往下坠。小雪鹰咦了一声,道:“姑姑,原来你这般漂亮,这动作一出,真像个仙女!”阿九得意洋洋,道:“小色猫,看傻眼了么?你姑姑我本来就是仙女呀。这叫放浪形骸功,刚刚那一招是遁梦迷踪式,我师父难得教我功法,自然与我万分般配。”小雪鹰又道:“可你为啥平时背着这黑不溜秋的大刀,把旁人都吓跑了,害得自己无缘嫁人....”话没说完,已被打了个耳光,虽然不痛,可他仍如嚎如杀猪。阿九道:“你懂什么,这柄刀是你师公送的。”小雪鹰奇道:“我怎地还有个师公?”阿九叹道:“他已经仙去啦,只留下我和你爹这两个徒弟。”说话间,两人落地,发现这白城如今也在另一座悬崖上方,往下看,似是无底深渊。常抑正站在那坟墓黑墙前,察觉二人到来,心中一紧,颤声道:“你二人是来偷我神功的么?”阿九嗔道:“你这嘴脸怎地与师父一般无二?咱俩是一家人,见者有份又怎么了?这可是你儿子,你将来那些功法,难道不传给他?”常抑心中暗忖:“逆徒!我还真是你师父!”他真没打算传功,可又不好意思说,咬咬牙,笑一笑,打算默不作声,蒙混过关。忽然,身后空中怪鸟如云,凌空飞舞,将退路断绝,直叫人看得心惊胆颤。阿九、雪鹰皆吓了一大跳,道:“这...这是从何处出现的?”常抑道:“这是古神留下的守卫,防止盗墓后逃脱。”阿九道:“古神?是大驼龙克屠戮那类的怪物?”常抑道:“当然不是,克屠戮虽自称为神,实则为魔。但这墓里头是货真价实的古代神明....”雪鹰双手合十,道:“那咱们可要好好拜上一拜啦!”常抑道:“阿九,保护好雪鹰,我要开门了!”他双掌触碰黑色墙壁,一团团影子在黑墙表面蠕动,倏然间似找到缝隙,渗入其中,随后黑墙发出古老哀伤的轰鸣,阿九看着墙上出现一扇门,随后向内开启,这一幕令她不由想象——他们正将一病死发黑的老迈尸体剖开,露出其中漆黑的脏器。空中怪鸟哲哲乱叫,眸中闪着狂乱凶恶的光,一股脑向阿九、雪鹰扑落。阿九道:“雪鹰,藏在我身后!”一刀横斩,死了十只怪鸟,那蚩尤刀的煞气汇聚成团,化作一双大手,又将十余只怪鸟捏得粉碎。阿九不断挥刀,刀风强悍至极,怪鸟如雨般落下。但终究有怪鸟突入圈内,落在雪鹰身边,伸嘴啄他。尖叫声中,雪鹰翻滚躲闪,阿九喝道:“出蛇拳咬它!”雪鹰不由自主,挥手就打,他指尖附有真气,宛如毒蛇,点中那怪鸟数次,终于将它点死。终于,墓门完全敞开,常抑袖袍一转,将其中浊气驱散,道:“快些!”雪鹰躲过数只怪鸟攻势,缩在角落,等了片刻,又是一声巨响,墓门关闭,些许灯光亮起,他见阿九与常抑站在不远处,不由稍稍心安。常抑道:“阿九,你不成啊,这些怪鸟不过涉水一层的力气,你尚且护不住雪鹰?”阿九道:“我是故意漏了那么几只,玉不琢,不成器,我总不能事事护着他,得让他吃些苦头,长些记性,将功夫用到实处。再说,我在他这么大的年纪,已经能杀鸡杀兔子了。”常抑恍然大悟,道:“难得你一番苦心,当真了不起。所谓鸡兔同笼,少年英雄....”雪鹰惨叫道:“鸡兔能与刚刚那玩意儿比吗?你俩是不是要玩死老子?”阿九道:“小混球,你说是谁老子呢?”常抑道:“是啊,这话谁教你的?我当重罚此人!”雪鹰抿了抿嘴,望向阿九,阿九花容失色,忙咬牙道:“定是马厩的韩老头!要不就是医馆的杨婶儿,这两人满口粗话,鹰儿,以后不许与他们胡混。”好在常抑不再追究,四下张望,道:“此处好冷。”阿九道:“冷么?我怎地不觉得?”常抑道:“你体内有火龙鼎,自然不惧。”见雪鹰已冷的牙齿格格互撞,握住雪鹰的手,渡入真气,登时见效。此地空旷巨大,阴气深重,稍有不慎,吸入此地邪气,若不及时驱除,便立时毙命。三人继续前行,见墙壁地板皆是黑石铸造,此物极易传导寒毒,也是害人性命的构造。入墓者若非练至洗尘境界,入墓不久,便已注定殒命。常抑道:“雪鹰,你的手片刻不能离开爹爹,知道么?”雪鹰点点头,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常抑问:“怎么?害怕了?”阿九推了他一把,道:“你很久不在他身边,现在握着他的手,他高兴坏了,能不哭么?”常抑愣了愣,握着雪鹰的手紧了些,雪鹰鼓足勇气说道:“爹,你别再走了,成么?要走也带我一起。”常抑道:“我要去的那些地方很危险,可又非去不可。这样吧,孩子,你拿着这玩意儿...”那是一根玉手指,晶莹剔透,雪鹰一碰上它,它立时化了,竟融入雪鹰掌心,成为他食指的一部分。雪鹰好奇心起,问:“爹爹,这是什么?”常抑道:“它叫‘无一点尘’,你也可以叫它点尘指。有了它,将来想爹了,便能知道爹在哪儿,爹也能知道你在哪儿。”雪鹰喜道:“那立即就能见到爹了,对么?”常抑道:“对,无论相隔多远,我们总能见面的。”阿九听这父子二人所言,心中难受,道:“影子,你究竟什么事这般忙?比你儿子更重要么?你若三心二意,我可要替楚怡姐好好教训你!”常抑略一沉吟,道:“好,告诉你吧。”阿九见他犹犹豫豫,不由皱眉道:“我可算是你师妹,咱俩还亲过嘴儿,你连我都信不过的话,还算是个人么?”常抑忙道:“你别总提这茬,孩子听去误会了多不好。”雪鹰嚷道:“姑姑做我妈妈也很好啊!”阿九登时双颊火红,急道:“小长舌头,你少说几句也不会折寿吧!”常抑道:“我在地下深处,见到一种叫浊蛊的事物,它若感染了人,能令那人变作奇形怪状、吃人无数的魔怪;而它若感染了神,后果更严重得多。”阿九道:“是这玩意儿啊,当年你不见过么?全然不是你对手。”常抑道:“我见过鼓、钦、葆江三神,皆已中了浊蛊,又见了...几个神,似也因这浊蛊而混乱。我不知事态究竟多么严重,也不知时间是否足够。我得去查清这事儿。”阿九大咧咧的,全不明常抑苦心,道:“你何时变得这般杞人忧天了?天塌下来有那些阿罗汉顶着,哪轮得到你?”常抑道:“我见到中了浊蛊的其余神明,正是阿罗汉。”阿九目瞪口呆,过了半晌,骇然道:“那你....一人如何足够?便是一千个你也不成。”常抑道:“那浊蛊源自于异常,而异常已渗入常世,似不在各处,又似无处不在。我之前不告诉任何人,是怕被异常知觉,害了你们。”阿九道:“那楚怡姐姐是...是被这浊蛊给....”常抑叹了口气,道:“她是被我的劫波及了,我....”见雪鹰在旁瑟瑟发抖,忙道:“所以,我不能留下,我得离开,不能让这劫也涉及你俩。”阿九道:“这古墓...古墓里定然有太古神通,能助你一臂之力,对么?”常抑道:“古时有两则传说,极为相似。一则为鼓、钦二神杀害葆江神。另一则为猰貐神被危、贰负神所杀。我看到这则传说,便有了个猜想.....”阿九道:“猰貐、猰貐....啊!鸦羽!鸦羽城!”常抑道:“古时候,这鸦羽城、白城是一体的。后来仙凡撕裂,这才分开。实则这古墓原本位于的,正是鸦羽城之下,而那死去的古神猰貐,就在这古墓中。”阿九道:“你告诉过我,葆江之死,是因为鼓、钦觊觎他手里的不死药,那么这猰貐....”常抑道:“很可能也是因为不死药,而不死药是异常真气凝聚而成,是类似于浊蛊的力量。”阿九道:“那些...古代神明,都是因不死药发狂,这才自相残杀的么?”常抑道:“我不知真相如何,神话中说,猰貐是天帝之子,无忧无虑,天真可爱,却被逆神杀死。天帝悲伤万分,遂命六大巫医——巫彭、巫抵、巫陽、巫履、巫凡、巫相用不死药将它复生,可复活之后的猰貐....成了吃人无数的怪物。实情如何,并无头绪,但愿通过探索这墓殿能知道。”走到路的尽头,他推开另一扇门,见是一庞大宫殿。常抑一挥手,飞出金龙赤龙,盘旋在空,照亮四方。只见墙壁呈灰白色,其上是壁画,乃是一人首蛇身的神明,或是死前的猰貐。祂左手鲜花,右手美酒,神态甚是善良。在祂周围,是六个身穿红袍的巫师,各自捧着一盘黑色液体。在猰貐下方,则是两个被荆棘捆绑的囚犯,一人也是人首蛇身,另一人则长发垂面,瘦骨嶙峋。当是贰负与危这两个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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