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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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回

  邱宓慈正在梳妆,她拿出自己最喜欢的衣裳,那是她生辰时他送的。

    

    还记得他当年打趣说:那日偶遇你,你就是穿着这样粉色的衣裳,我还以为树上开了一朵大桃花呢,那么娇嫩,那么好看。

    

    后来每年生辰,他都会送她一套粉色的衣裙。

    

    “侯爷进府了……这会子正在麒麟殿。”宁锦含词犹豫,似乎有话未说全。

    

    “还有呢?”她翘指捏着木勺子,挖了少许玉容霜,均匀细致地在脸上慢慢抹开。眼神淡然,动作悠闲。纵然心里有怨,如今的她也要以最美丽的一面去见他。

    

    从前,她不会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可如今,她却会害怕自己有哪点不足,而被她人压了风头。

    

    “侯爷他……”宁锦眼眶一红,声音哽咽,“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邱宓慈玉手一顿,将拿起的翡翠朱钗又放回了盒子里,瞳仁一缩,心中忽起惧意:“他……怎么了?”

    

    “您去了便知,方才奴婢向侯爷行礼,侯爷竟问我是何人……”

    

    ※※※

    

    .

    

    麒麟殿中。

    

    裴正麒剑眉紧蹙,手里拿着孩提玩的一只拨浪鼓。他静默无声地坐在靠椅上,秦枇玉紧挨在他身边。前儿被打肿的脸颊这会子还红着,加上她涕泪交集的,那颜色瞧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侯爷!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我一直听您的吩咐尽心尽力地伺候着府里的长辈,侯府里里外外的事儿都少不得我去调度。可前儿大夫人却诬陷我!侯爷不在府里这半年我这日子熬地比谁都苦,做什么事儿都怕人不爽快,说什么话儿都要看人眼色。前儿无缘无故也没弄清楚缘由,大夫人就叫人打了我!”

    

    秦枇玉萋萋哀哀地抱怨着,裴正麒却仍不做声,垂眸看着手里的拨浪鼓,一脸说不出的冷峻。

    

    见裴正麒对秦枇玉的哭诉无动于衷,一旁的应素娴和柳茹芳也没敢开口说什么,只是静待邱宓慈过来罢了。

    

    …

    

    这时候,裴正麒的贴身管家李喻安走进了厅子,报道:“侯爷,大夫人来了。”

    

    裴正麒抬眼,无声地将手里的拨浪鼓收进袖中,轻轻颌首。

    

    比起满头琳琅金玉的秦枇玉,邱宓慈相对素雅。自从为人妇,她很少再穿粉色衣裳,今日一举不免多了讨好的意味,只是她不得不如此。妆容精致却不浓厚,深色褙子配粉裙,清雅却不失大方,还有发间那只白玉流苏簪子,却不知他可还记得。

    

    邱宓慈款款而来,丹唇含着一抹淡淡的笑。

    

    “夫人来了。”应素娴上前行了一礼,柳茹芳也很识趣地起身行礼,毕竟侯爷在前。

    

    邱宓慈轻轻颌首,这才转眼看向座上的男人,这个她深爱却一别多少个日夜的男人。

    

    他还是他,眉眼间英气逼人。只是瘦了许多,头上绑着白纱布,纱布中浸透着血液。

    

    熟悉的脸,却再也没有那股熟悉的青竹檀香,而是多了风沙血腥的味道。

    

    邱宓慈含着泪看着他许久,裴正麒也同样地观察这眼前这个女人,只是他的眼神很陌生,陌生之余又开始变得复杂。

    

    他真的不记得了?

    

    见裴正麒一直没有开口,她只好擦去眼泪,连忙福了福身:“给侯爷请安。”

    

    “给侯爷请安。”应素娴和柳茹芳也随着行礼。

    

    裴正麒继续看着她,眼中的复杂已然不见,开口声音浑厚:“过来,坐下。”

    

    接着,他伸出了布满茧子的大手。

    

    邱宓慈心里头有些动容,她左右侧眼看了一番,却见紧挨在裴正麒身边的秦枇玉。只见秦枇玉一脸哭相,与她对视的眼神却充满了不甘和挑衅。

    

    裴正麒见她规矩地站在厅中央,止步不前,一双眸子透着坚定而不屈。沉默少顷,他忽然对李喻安说:“搬张椅子过来,扶秦夫人过去坐。”

    

    “侯爷!?”秦枇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裴正麒。

    

    “秦夫人请。”李喻安上前,硬是将秦枇玉请到不正不偏的位置上去。

    

    邱宓慈看了裴正麒一眼,立即露出温柔舒心的笑容。只见她卸下披风,转身往裴正麒身边一坐,案首挺胸。

    

    当下,妻妾满堂而坐,裴正麒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

    

    她很想问他为何受伤,她很想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可人多眼杂,有些情绪她不想在外人面前表露。

    

    于是,大家都沉默了。

    

    厅内静默少顷,却是华月饮了一口茶,率先开了口,慢悠悠道:“二夫人何苦来哉?这该坐的地方不坐,偏要落个不知礼数的坏名声,还惹得自己不痛快。”

    

    “你!”秦枇玉用绣帕捂着脸颊,瞪着华月的眼睛恨不得飞出针来扎死她似的。可见裴正麒在场,秦枇玉转眼又变得柔弱,抽噎地喊着:“侯爷……”

    

    裴正麒蹙着眉头,眼中疑惑又起,他看向邱宓慈,问道:“孩子呢?”

    

    这一问,叫在场所有人都愕住了!

    

    邱宓慈划茶盖子的手也不禁一顿,嘴角的笑意瞬间泯灭。

    

    “孩子?”邱宓慈放下茶杯,眼眶微红地对上裴正麒的双眼,声音哽咽,“被人害死了。”

    

    一旁的秦枇玉眸色一惊,张嘴欲说话,却被她身边的柳茹芳摇头制止住。柳茹芳惯会审时度势,有她在秦枇玉多少也安心些。

    

    只是裴正麒的脸色并未有多大变化,剑眉犹蹙着,见邱宓慈双眼含泪,他鼻下呼吸偶尔加重,似乎是动容了。

    

    他究竟是记得,还是不记得?难道他不知道孩子已经不在的事情?

    

    就在邱宓慈沉默于踌躇之间时,裴正麒忽然开口:“我回军营之后虽然受伤记不得事情,可李喻安在我身边,所以我知道我府中的妻子即将临盆,消息传回京城也许三两月,所以我便派秦副将快马加鞭回府告知平安,嘱托妾室好生照顾,并告诉你们我安然无恙,只是这番话是你们没记住?还是秦副将没给你们讲明白?”

    

    他真的不记得了!可眼下他是责问妾室们照顾不周么?只是所谓的秦副将,不仅邱宓慈不知此事,连应素娴也不知道。

    

    于此,应素娴便有些疑惑地问道:“侯爷曾派人回来报过平安信儿?为何这事儿咱们不知道?”

    

    秦枇玉脸色忽变,语气也没了起初的张狂,忙解释道:“侯爷,当时我也是伤心过度,不敢再听什么西北传来的消息。再则也是怕老夫人听到坏消息哭坏了身子,所以才没有见那位副将。”

    

    应素娴瞥了秦枇玉一眼,自言自语道:“哦?既然你这么大能耐能封锁住西北来的消息,怎的我们当时都不知道侯爷的死讯,而大夫人却第一个知道了?”

    

    秦枇玉定了定,暗暗抬起手肘示意身旁的柳茹芳开口。柳茹芳嘴角一扬,笑道:“哎哟,这都怪我!当时秦姐姐让我定要保密,且不让府里人知道的,可……可我回头一想,您是大夫人,这事儿自然该您知道,所以才差人过去跟您说了消息,岂料……”言于此,柳茹芳也湿润了眼眶,哽咽道:“岂料夫人竟受不住惊吓,当下就动了胎气,这才……”

    

    “是啊!”邱宓慈自嘲一笑,“若不是柳妹妹特意跑来牡丹轩告诉我侯爷战死沙场的噩耗,我又怎会那般肝肠寸断?又怎会因此而动了胎气而早产?”

    

    既然柳茹芳甘愿出来替秦枇玉圆了这场戏,她何不将计就计先折了柳茹芳这只老虎翅膀?

    

    柳茹芳见她竟顺了自己的意思说,还将矛头转到自己身上,当下便有些惊慌了。忙道:“定是大夫人自己听错了意思,我哪里说过那样的话?侯爷明明好的!”

    

    邱宓慈别有深意地看了柳茹芳一眼,又转之楚楚可怜地看向裴正麒,说道:“既然我会听错,那想必是丫鬟报错话儿了?侯爷以为让丫鬟出来对峙如何?”

    

    裴正麒神色莫测地看着她,少顷点头。

    

    良久后,宁锦领着三个人进了来。前头一个是露浓,中间是箫儿,最后一个男子却是没见过。

    

    当秦枇玉看见箫儿的时候,脸色已是大变!所幸柳茹芳忙低声示意她莫担忧,毕竟箫儿在琵琶楼伺候打扫而已,也没能知道多少事情。

    

    邱宓慈捏着手腕上的玉镯,颌首示意露浓上前,问道:“那日是露浓来我屋里说侯爷的消息。你原是柳姨娘屋里的人,既然适才柳姨娘说是她派人来牡丹轩传的话,那可是直接传给了你?当日你可有说少了说多了,一一交代清楚,说错半句可要仔细你的脑袋。”

    

    “是!露浓不敢说谎!”露浓连忙跪了下来,却面向了裴正麒,说道:“侯爷,奴婢原是柳姨娘屋里的丫鬟,一年前柳姨娘把奴婢送给了大夫人。那日柳姨娘路过牡丹轩门口便拉着奴婢,神色匆忙地说侯爷不幸殉国了,让奴婢通知大夫人商议后事。当日大夫人本就身子不适,奴婢因也信了柳姨娘的话便说了,不料大夫人挂心侯爷,一闻消息激动不已,下身立即就见了红!”

    

    “你这小娼妇!”柳茹芳怒极了,忙上前踹了露浓一脚,“你自己胡编乱造的说辞居然扯到我头上!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能搬家?”后一句,柳茹芳满带威胁,可惜再也威胁不到露浓了。

    

    露浓吃痛地捂着肚子,邱宓慈见势忙道:“她原本是你院里的人,你让她传达错误消息,如今侯爷回来她自知事情轻重,哪里敢不说实情?柳茹芳,你还有话可说?”

    

    柳茹芳回头看了秦枇玉一眼,秦枇玉轻轻地摇着头示意她承认。

    

    柳茹芳这一世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半年前她的哥哥因奸杀小县官之女获罪,她曾恳求裴正麒相救,可裴正麒嫉恶如仇自是断不插手。如此未果,她只好去求了秦枇玉,最后是秦枇玉出钱买通了知府官,救了哥哥。但也因此,她从此便只能听秦枇玉的话。

    

    想到秦枇玉到底是丞相之女,家世雄厚。而邱宓慈依靠的娘家,先太后已经西去。如今不过是仗着正房之势。而就算她今日承认了,将来秦枇玉也自有法子能让侯爷大事化小,这么算起来她横竖也脱不了干系,于是干脆把心一横,答道:“我无话可说,是我让露浓这么传的话。可问这天底下,有谁会因为一时心急而生下了死胎的?你可别想把所有罪责都往我身上推!”

    

    柳茹芳也是个聪明人,她保不准秦枇玉绝对帮她,所以只能两边涉险,在邱宓慈这边推到责任,在秦枇玉那边示以威胁。

    

    “死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给我说清楚!”裴正麒脸色一变,这是他自打进门之后最大的情绪起伏了。

    

    见此,秦枇玉连忙放下捂脸的绣帕,露出一张红肿的脸,急切而惶然地道:“侯爷有所不知,慈姐姐那日诞下的孩子已经没气儿了,当时我还让太医无论如何也要救回孩子,可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邱宓慈看着秦枇玉惺惺作态的模样,心底开始冷笑,今日的她可是有备而来的。

    

    她抬手将手放到裴正麒的手背上,略显安慰之意的同时自己也流下了眼泪:“我对不住侯爷,若非我无故从祥桥上摔下来就不用天天吃那补药,若不吃那补药,咱们的孩子也不会早早就没在肚子里。”

    

    裴正麒反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有明显的激动:“什么补药?什么祥桥?”

    

    邱宓慈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我怕即使说了真相,侯爷也不会替我主持公道。”

    

    “你说。”裴正麒放开她的手。

    

    他原不记得自己这位正牌夫人,只是回军营后便收到弟弟裴明曦来信,说她临盆在即,恐怕府中有人对她不利。所以才派人快马加鞭回府,只是没有想到还是晚来了一步。

    

    这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上一头却说邱文瑞之女是先太后指婚,故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弟弟裴明曦却说秦枇玉手段狠毒,搅的侯府鸡犬不宁。他该信谁?

    

    “乔大,你过来。”邱宓慈示意乔大上前,说道:“他是乔大,是老夫人屋里一个小丫鬟的哥哥。早前府里祭拜先祖,那个小丫鬟请长生灯走过祥桥的时候,不慎被树枝绊倒摔坏了长生灯,那小丫鬟已经被侧夫人杖毙了,只是她死前似乎有话留在了家里。乔大,你说。”

    

    乔大跪在地上,答道:“回禀侯爷,舍妹被抬回家时尚且留着一口气,只是她死不瞑目。说自己那天原本要走大路去祠堂,不料半路遇见柳姨娘,柳姨娘非让她过祥桥去祠堂,当时赶时间,我那妹子就只好过桥去了。岂料桥上树枝飞长,天色又黑,我家妹子这才不小心绊倒摔坏了长生灯。后来奴才听说大夫人也走了祥桥,却因为踩了油而摔倒,我那妹子这才明白了过来,只是可怜她做了替死鬼。”

    

    “哪里的村野乡夫都编派些什么玩意儿?她自个儿走路不长眼摔坏了灯洒了油,居然扯到我头上来!什么替死鬼跟我没关系!”柳茹芳又气又急,袖下的手却已然抖个不停。

    

    秦枇玉也相差无几,只是她悔恨当初怎么没让人检查那小丫鬟断气了再给抬走!为了摆脱嫌疑她甚至送银子到乔家去,以示自己宽厚。可今儿这事实在出乎她意料!

    

    “乔大,你退下吧。箫儿,你过来。”邱宓慈示意箫儿上前,说,“她是箫儿,一个月前还在琵琶楼伺候,侯爷出征前那段时间去的最多的就是琵琶楼,应该不会忘记吧?”

    

    裴正麒略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这话说的倒像是吃醋之人,边道:“你先说怎么回事。”

    

    言毕,邱宓慈又看了秦枇玉一眼,只见她虽是一脸焦灼却毫不畏惧。

    

    秦枇玉,今日她是势必要整治一番的!

    

    她从自己的袖口里取出一张药方摊开在桌面,说:“这是杜太医给我开的保胎药方,侯爷看看有何不妥。”

    

    裴正麒稍微认得一些药理,便拿起药方子看了一遍,未觉不妥。

    

    接着,邱宓慈示意箫儿上前。箫儿手里提着两包药,她从袖口取出另一张药方子,交到了裴正麒手中。箫儿问:“侯爷,这是翁老太医死前藏在怀里的药方,侯爷请看药方有何不对劲?”

    

    裴正麒仔细看了一遍,少顷剑眉紧蹙。但毕竟是见惯尔虞我诈场面的人,他很快就发现了两张药方的端倪。便问:“白术和白木?哪个大夫开的药?”

    

    “侯爷认得白木这味药?”邱宓慈讶异。

    

    “认得。”他只是近来有些事情忘了,可辅助新皇登基的一路,他却记得,自然也认得这味药!

    

    于此,秦枇玉的脸色瞬间铁青!哪里想得到邱宓慈竟有这样的手腕!居然被她查出了端倪!

    

    秦枇玉赶紧拉扯柳茹芳的袖子,慌张地看着她:“快想办法!”

    

    柳茹芳也在想法子,可问题是迫于眉睫无可奈何!

    

    “究竟是谁开的这味药!”裴正麒怒了!

    

    “侯爷稍安勿躁,让箫儿把话说完。”邱宓慈递上一杯茶给他。

    

    眼下见裴正麒这样的反应,自然是知道这味药的药性,所以才会如此动怒。

    

    箫儿见裴正麒发怒,吓得跪在地上,忙声道:“奴婢拿着翁老太医开的药方去济世堂抓药,可济世堂的掌柜却说没有这味药。奴婢想起济世堂是秦夫人家的产业,便跟那掌柜说是秦夫人要的,结果掌柜立刻就把这味药取了出来。”

    

    邱宓慈取过手绢擦了擦眼角,无奈道:“这回侯爷可明白这一路子事儿是怎么来的了?”

    

    应素娴忙插话道:“当日给慈姐姐接生的稳婆,还有病死的翁老太医妾身都派人打听清楚了,死因证据也都齐全。侯爷若不信,妾身这就让他们进来说话。”

    

    裴正麒神情凝重地闭了闭眼,沉默许久后,抬手示意贴身管事李喻安上前。

    

    “侯爷有何吩咐?”李喻安问。

    

    “去琵琶楼把府里的花名册拿来。”

    

    “是!”

    

    拿花名册!秦枇玉惊了,连忙起身道:“妾身打发丫鬟去拿就好了,何须让李管事亲自去?”

    

    “不用了。”裴正麒回头瞪了她一眼,“我亲自把柳茹芳的名字划掉,稍会儿让人看着她离开侯府,从此不再是我侯府之人。”

    

    “侯爷?!”柳茹芳双膝一软,吓得跪了下去。

    

    “侯爷,侯爷为何赶走柳妹妹?”秦枇玉忙上前,“你别听她的一面之词!妾身怎会做出伤害侯爷子嗣之事?”

    

    “我就是怕你会!”裴正麒重重地一拍桌案,怒道:“所以才派人马不停蹄地赶回府告诉你离她远一点!不要涉及她腹中的孩子!可你到底还是做了!”

    

    秦枇玉踉跄退了几步,赤红的眼眶中蓄满泪水,她无奈自嘲道:“你不是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吗?你不是应该也把她忘了吗?为何你还是要护着她?”

    

    裴正麒没看她,直接吩咐道:“打发人送秦夫人回去,今日起禁足三个月。”

    

    “侯爷!!”

    

    “侯爷!”

    

    秦枇玉不甘愿地喊着,邱宓慈亦不甘愿。

    

    邱宓慈冷冷地问:“秦枇玉伤我腹中之子,侯爷就单单禁足她三个月?”

    

    裴正麒定了定,脸色严肃之下却反问道:“先前挨的五十个巴掌也一并算罢?”

    

    邱宓慈心中猛然一缩,他是在替秦枇玉开罪么?!

    

    半晌,她只好冷笑:“侯爷既然这么决定了,那我也无话可说。可今日应妹妹也在场,你可要趁此记住了。今后谁怀了孕被人蓄意谋害了也不要紧,蓄意谋害了人也不要怕,不过挨五十个嘴巴外加禁足三个月而已,何乐而不为?”

    

    应素娴也笑道:“大夫人真爱说笑,若如此今后谁怀了裴家的孩子,可不都得顶着赴死的险?”

    

    华月亦道:“大嫂这话说的,只怕下一回没人能像您这般幸运,还能保住性命了。”

    

    见在场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秦枇玉崩溃了。

    

    她立刻跪倒在地,紧紧抓住裴正麒的衣袖,恳求道:“侯爷!我只是一时急糊涂了,孩子总会再有的,侯爷就原谅我这一回吧。侯爷!我爹已经把的军银送来了,您和皇上不正为此事发愁么?看在秦家为您尽心尽力的份上,看在我年纪轻不懂事,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你现在知道后悔?我的孩子却如何回得来?”裴正麒虽是一脸怒容,可却没有丝毫要撇开她的意思。

    

    今日一举,邱宓慈算是看出来了。她知道,如今的裴正麒不会对秦枇玉重罚,否则他不会牺牲一个柳茹芳来保全秦枇玉!可她不甘心,若今日治不下秦枇玉,她今后在侯府就很难有立足之地!

    

    于是,邱宓慈一改态度,起身上前对裴正麒说道:“侯爷,既然秦妹妹有心认错,咱们也不是不能原谅她。只不过今日若这规矩立不下,恐难以服众。”

    

    “你的意思?”裴正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奇怪的是他脑子里没有关于这个女人的半点记忆。

    

    “秦妹妹身为妾室劳心侯府上下也够久了,既然侯爷禁足她三个月,侯府自然不能没人打理。这样吧,侯爷把花名册给我,今后我替秦妹妹分担一些辛苦,也好让秦妹妹静心悔过去,如何?”

    

    “好!”把家交给正室打理理所应当,她这要求并不过分。

    

    只是他太累了,头又开始作痛了。

    

    “侯爷,你怎么了?”邱宓慈看着他疲惫的神色,内心多少有些不忍。

    

    “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他伸出手,却是惯性地牵起了她的手。

    

    邱宓慈知道背后有人妒火中烧,可她不知背后充满妒恨的眼睛不止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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