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回
少顷，宁锦和菏泽从屋里跑了出来，脸色大变：“箫儿晕倒了！”
邱宓慈秀眉蹙：“快扶她出来！”
宁锦、菏泽二人又急忙跑进了屋里，不会儿就把半昏半醒的箫儿搀扶了出来。
邱宓慈连忙起身腾了个空位让箫儿躺下，只见箫儿脸色苍白，半睁的双眼似乎也翻白了。
“她到底怎么了这是？咱赶紧去请个郎中来才是啊！”菏泽慌张道。
邱宓慈忙点头：“快去！”
菏泽转身正要出去，恰好这个时候，应素娴跟丫鬟青娥走了进来。
一见昏迷的箫儿和大伙儿汲汲皇皇的神色，应素娴惊讶不已，忙加快了脚步：“发生什么事儿了？我才听青娥过来说你这两日不舒服，正想过来瞧瞧你。”
应素娴这会子出现的跟及时雨似的，邱宓慈赶紧拉过她的手，忙说：“素娴，你来的正好！快过来看看箫儿到底是怎么了！”
见着昏厥的箫儿，应素娴二话不说便上前号上箫儿的脉搏，又看了看她的面色，接着伸手一掐箫儿的人中！只听‘咳咳’几声，箫儿便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醒了！”宁锦和菏泽都舒了一口气，毕竟最近牡丹轩的日子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可别再出什么事儿才好。
邱宓慈上前用手帕擦了擦箫儿的额头，关切问道：“箫儿，适才我不过叫你进屋摆几个柿子，你怎么就晕过去了？可是你身子原本就不适？”
箫儿似乎没听懂她说什么，她这会子似乎还在迷糊之中，连连几下都是咳嗽。
应素娴见此，忙解释说：“你也别急，也得让她回回神才能答话。我看她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五脏不服才会晕倒的。”
邱宓慈闻言，疑惑地看向了箫儿。过了好一会儿，箫儿终于缓过劲儿来，人也清醒了不少。一听应素娴的诊断，箫儿忙从石椅上起来，着急答道：“大夫人，奴婢自幼闻到樟木香气就会不适应，方才奴婢进屋就开始不适了，但也未多虑。想着再放一碟柿子到夫人软榻前就出来了，不料里屋的樟木香味更加浓郁，奴婢当下就浑身无力…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奴婢不知道大夫人喜欢燃樟香，否则也不会贸然进屋以至这般窘态来给夫人添麻烦，还望夫人莫怪。”
“樟木香味？”宁锦愣住了，“咱屋里凡是有香味的东西我早就撤走了，可之前也没有什么是樟木做的啊。就算有，你一闻到就晕倒了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仅宁锦觉得不可思议，邱宓慈也有些疑惑。
但此时，应素娴听得箫儿说出了原委，这才恍然大悟，忙说：“原来箫儿丫头是闻了樟木的香味才晕倒的，这怪不得她。我在娘家时听我爹说过樟木是微毒之物，其叶根茎中的樟脑还能驱虫治外症呢！可有些人的体质较为虚寒，若长期闻吸樟木香气容易导致不适之症，也许箫儿本身便是体寒之躯也未可知。”
箫儿听得诧异，忙答道：“应夫人说的正是，奴婢的身子自小就不太舒畅，年前看过郎中，也说我是体内虚寒。奴婢也是曾经给秦夫人置放樟脑丸时才得知自个儿闻不得那个味儿。”
听到这里，邱宓慈终于知道自己这两日为何总是如此不舒服了，她看了宁锦一眼，吩咐道：“把屋里所有香炉香囊都拿出来，我要一一检查。”
“是！”
应素娴见她如此举动，忙问：“你屋里有无放置含有樟木香的物件，你自个儿不知道？”
邱宓慈先示意菏泽扶箫儿回去，待她们走开，她这才拉着应素娴坐下，说道：“我从来就没有放置什么樟木香味的物件，可我屋里这两日确实都是这个味，平日里闻着倒不浓我也不甚在意。哪里知道我这两日开始出现头晕眼花胸闷气短的毛病，但今儿经过箫儿这一出我想我也跟箫儿一样，自产后身子一直虚寒，才会闻不得樟木香味。”
应素娴惊愕不已，忙抬头看了看四周，又低声地问：“你是怀疑有人偷偷放了樟木香味的东西在你屋里想害你？”
“并非偷偷放之。”邱宓慈勉强地扯了个笑容。
“不是偷偷放的？那到底是谁放的？”应素娴疑惑。
就在邱宓慈打算将华岚筠登门送礼一事儿说出来时，宁锦忽然拿着一堆东西急急忙忙地从屋里跑了出来，放下东西后又急急忙忙地跑向她。
“找到什么了？”她问。
“确实找到了，原先屋里的香炉、香囊和线香等物我都已经收走了，不料今儿在小柜子里又找到一大把线香。”说着，宁锦指了指身后堆放在门口处的一些东西，她不敢拿上前来也是怕邱宓慈又闻到那个味儿。
邱宓慈顺着宁锦所指的东西看去，只见屋门口的托盘上放着一个桃红色纸盒的线香，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那是两天前裴明娟送来给她的。说是在跟老夫人去求子庙时所得，老夫人吩咐她分给府里女眷的。
应素娴走上前检查那盒线香，邱宓慈也用绣帕捂着口鼻上前一探究竟。少顷便见应素娴蹙着眉头说道：“这个线香的味道跟樟木香太相近了！可却并非樟木香所制，喜香之人皆知樟木樟脑含毒，故而樟木素来不被制香。”
邱宓慈见此，自思一阵之后，忙吩咐宁锦去储物房把华岚筠送的那尊八宝蟾蜍拿过来。
不曾想，应素娴将八宝蟾蜍检查一番之后惊声连连：“我说这普通樟木的香味哪里就能致人昏厥，原来这块蟾蜍木头是浸泡过樟脑水的！这一般体质虚寒之人若长期闻这香味都得闻出毛病来，你打哪儿弄来的这害人玩意儿，还不赶紧丢了去！”
“这八宝蟾蜍是华……”
“宁锦，去把东西收起来。”邱宓慈笑着打断了宁锦的话，示意她别说。
宁锦忿然嗯了一声这才收走了东西。
对于应素娴这边的疑惑她也没多解释什么，只说一定扔了那东西，且这事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是她自己的身子不知道避讳，让应素娴暂且别往外说以免多添事端。
……
喝了一泡茶，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半时辰后应素娴也回去了。
这时候，邱宓慈才露出冰冷难看的神情，将宁锦叫了过来。
“夫人，那线香是明姑娘送过来的，兴许没有问题，我就没敢扔，那八宝蟾蜍我已经打发小四儿送到外头先搁置着了。这事儿明显是裴二奶奶故意而为，难怪那天她一直变着法儿让您收下礼物，我就想那蟾蜍若真的贵重，那素日如此爱财爱物的二奶奶怎么可能舍得送咱们，不曾想她居然藏的是这种阴毒心思！”宁锦愤愤然。
“我倒是忽然想起来，那日她亲自给我摆放蟾蜍时的脸色已有些不对，事后我也没多想，只是以为她在我面前连故作虚伪都不屑了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侧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色，轻声道：“到底是我太疏忽了。华岚筠从牡丹轩回归园的路跟德馨殿是两个方向，她是故意去提醒明姑娘送线香过来，好在他日我发现事情端倪之时她才能拉明姑娘一起下水，毕竟明姑娘送来的线香味道跟樟木香太相近，她大可以将罪责完全推脱。更何况，并非人人都对樟木香味不适，所以我若找她对质，她更可以不知我身子不适樟木香的借口避嫌。”
“岂有其理，这个二奶奶也欺人太甚了。咱们又哪里得罪过她？竟叫她这般费歹毒心思来害咱们！”宁锦怒言。
邱宓慈说：“我是没得罪她，可我跟秦枇玉到底是有恩怨的。她既然这么做了，表明了就是站在秦枇玉的立场。我只是觉得此事又不能明面揭发她，她跟我是妯娌我又不能太明显地反击她，为此而发愁。”
宁锦叹了一声，上前帮她捏了捏肩膀，边说：“就您方才那么一说我也忽然想起来了，那日二奶奶笑容僵硬，尤其是在摆放蟾蜍时动作又急，笑地极假，我料肯定是她自个儿也闻不得樟木香味，否则一般人就是挖空了心思也想不出这样阴毒的招。总算上天保佑让箫儿今天晕了一遭，否则长此以往还不知道因为那东西要生出什么病来呢！”
宁锦的话，沉思中的邱宓慈没听进去多少，她只是一直盯着床边的锦绣屏风发呆。
呆着呆着……邱宓慈忽然坐直了身子，转身抓住宁锦的手，眼神极亮！
宁锦吓了一跳，忙问；“您这是怎么了？”
邱宓慈狡黠一笑，低声对她说：“你明儿亲自去望山亭街上找一个木匠过来，别走漏风声。”
“您准备？”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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